云龟山|酒吧弹唱的浪人，为何总能俘获人心( 四 ) 云龟山

他给自己灌了一口无色的马提尼，含在口腔里，杯口的盐粒在味蕾上如带刺的苍耳滚动。
柴宇的声音裹着从嘴角溢出的白烟，说，我是直的。而且咱俩在一起也没什么意思，又不能结婚。你爸妈肯定也希望你能娶个好媳妇，再生个孩子。
他安静又平淡地看着手中的酒杯，缓缓地让辛辣的酒精顺着喉咙淌入身体深处。整条食管好像在柴宇冷静的声音中熊熊燃烧起来。
柴宇用手指轻轻弹去烟灰，神色略严肃，盯着闪映着紫色灯光的玻璃烟灰缸。
以后你想过来就过来，想喝什么，和老板说一声，记我的名字。别再点这个了，太他妈难喝。
他没言语，一股脑把酒喝净，将酒杯砸在桌面上，里面的橄榄剧烈地颤抖。
柴宇边叹气边把烟吐出来，说，你发什么脾气呢。
他把杯里的那颗橄榄，摇摇晃晃地倒进嘴里。柴宇去拦，但他还是平稳地用牙齿咀嚼起来，看着柴宇。呛鼻剧烈的味道把他的眼泪杀出来。
之后他走了。那个晚上，北京刮起了大风。他逆风而行，把外套的拉链拽起。满嘴的辛辣味激起了他胃中的胃酸，一阵清晰的不适感在腹中翻涌。风吹得他睁不开眼，额头发烫。他打算就这样走了。
突然，身后又人喊了一声。他发现是柴宇的声音。意外之中稍微回过头，见柴宇只穿着短袖衬衫顶着风站在视野里，皱着眉，努力抗着强风望着他。他于是停下。
柴宇大声朝他喊，我不玩了，行了吧。
声音在风中被震得七零八碎，他听不太清，就问，你说什么？
柴宇向着他跑几步，但依旧和他隔着距离，喊道，我不找别人了——不找了，你回来。
那一刻，他分辨不清了，他又动摇起来。那种动摇，就像大地分裂，楼房倒塌，洪水冲刷整个街道。他从未像那样感到委屈。也不知是因为口腔中残留马提尼的灼烧，还是因为柴宇抱着他。
虽然柴宇在故事的最后还是走了，走去了他所不能及的远方，并且没再回来，但他还是感到幸运，因为柴宇曾经那么肯定。在北京的强风中，那个注定漂泊的男人在那一瞬不肯漂泊了。
时隔多少年，他还记得当时柴宇的心跳有多快。柴宇环抱他，在风中冷得微微发抖，歪过头在他鬓角蹭了蹭。那么不像柴田犬地像着毛绒的柴田犬。
赵扬 | 作者
写这篇时19岁。赴美留学生。业余写作。

云龟山|酒吧弹唱的浪人，为何总能俘获人心( 四 )

秒懂生活扩展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