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潘玮琳︱历史学家的兔子洞——纪念史景迁先生

2018年9月13日下午 , 我落地纽约肯尼迪机场 。 顺着人流时停时续地前进 ,十四小时的飞行和失眠 , 让我四肢僵硬、思觉麻木 , 来不及为即将到来的会议论文发表感到紧张 。 这次美国之行是为了参加9月14、15日在耶鲁大学召开的“物质文化与毛泽东时代中国”工作坊 。 对大部分与会的美国学者来说 , 这是从新学期伊始的忙碌中挤出的一个短周末 。 我是唯一个从中国大陆“打飞的”来回的参会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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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鲁大学坐落在美国东北部的康涅狄格州纽黑文市 。 飞到纽约 , 再搭火车或自驾 , 是多数本地学者的选择 。 主办方则体贴地为我这位远客安排了接机服务 。 车在下午三点开始的下班高峰拥堵中 , 开得不紧不慢 。 “三小时后 , 我们将到达您入住的酒店 。 ”司机提示我 。 我彻底松懈下来 , 旅途的疲惫和会前的忐忑泛上心头 。 我打开手机 , 给会议主办者何若书(Denise Ho)教授写邮件报平安 。 她几乎立刻就回信 , 语调带着一贯的温和轻松:“明天见!哦 , 对了 , 安平和乔纳森周六会专程来听你的报告 。 ”
邮件的最后一句话一下子让我坐直了 。 没想到我第一次见史景迁先生 , 将是这样一种情形 。

实际上 , 此行之前不久 , 9月7日 , 我所供职的上海社会科学院刚刚授予史景迁先生“第四届世界中国学贡献奖” 。 史先生的夫人金安平专程来沪代为领奖 。 我负责中国学奖的联络工作 , 与两位先生就领奖事宜多次通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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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先生的夫人金安平在第四届世界中国学贡献奖颁奖仪式上发言
2018年7月31日 , 我给史先生在耶鲁大学的工作邮箱去信 , 代表世界中国学论坛组委会奉告其获奖的消息 。 由于这是我第一次联系他 , 而且他已从耶鲁大学荣休多年 , 对能否得到回音 , 我全然没有把握 。 眼看邮件发出已过去一周 , 我正准备尝试别的途径时 , 8月8日 , 他回信了 (原信为英文 , 以下为作者自译):
亲爱的潘教授 , 十分感谢您来信告知上海社会科学院授奖予我的消息 。 感谢组委会的决定 , 我将欣然接受这一荣誉 。 眼下我唯一的顾虑是 , 我恐怕不能亲自去领奖 。 此去上海的路途太长 , 过去一年 , 我感到自己日渐羸弱(再过些日子我就八十二岁了) 。 因此 , 我想知道 , 请我的妻子或某位同行学者代我出席颁奖仪式是否妥当 。 恳请您的谅解 。 如有问题 , 请赐告 。
问好 ,
乔纳森·斯宾塞
尽管是为了公事 , 但能收到鼎鼎大名的史景迁的邮件 , 仍让我激动了一下 。 我立刻把来沪领奖的安排细则发过去 , 忍不住夹带了一句:“也许在这封公事邮件中说有点儿不合适 , 我是您的作品的忠实读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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