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in|王光林|英语中的上海( 三 )


鸡的这种水涨船高的现象触发了梅尔维尔的复杂心理 。 在小说中 , 叙述者对这只公鸡十分痴迷 , 宁愿用农场来抵押也想得到它 , 而更为讽刺的是 , 穷困潦倒的梅里马斯克一家宁死也不肯出手 。 在叙述者看来 , “这一定是只上海鸡(shanghai) , 本土鸡不可能叫得那么嘹亮” 。 这里叙述者的心态很有意思 , 一听到鸡的叫声 , 他马上联想到的就是外国 , 有种中国人所说的崇洋媚外的心理 。 鸡所蕴含的精神因素十分明显:“一只公鸡 , 更像是一只金鹰 。 一只公鸡 , 更像一个陆军元帅 。 一只公鸡 , 更像是纳尔逊勋爵 , 佩戴者闪闪发亮的武器 , 站在‘先锋号’的后甲板上 , 准备投入战斗!一只公鸡 , 更像是在亚琛加冕的查理曼大帝 。 如此一只雄鸡!他身材魁梧 , 满脸傲气地立在那儿 。 他的身上充满了红色、金色和白色 。 只有鸡冠十分彤红 , 显得强大而对称 , 就像赫克托的头盔一样 , 就像古董盾牌上所描绘的那样 。 他的羽毛雪白 , 有金色的痕迹 。 他走在棚屋前 , 像一个王公贵族;他的鸡冠直立 , 胸部起伏 , 他的装饰宛如刺绣 , 在灯光下闪烁 。 他的步伐轻快 。 他看起来像是某部意大利歌剧中的东方国王 。 ”
有评论说梅尔维尔的这种心态其实是在讽刺梭罗及其超验主义思想 。 确实 , “九斤黄”这个形象在梭罗的散文作品中也出现过 。 在《漫步》(Walking)一文中 , 梭罗写道:“我们已习惯于说 , 到新英格兰来的鸽子一年比一年少了 。 我们的森林已不能为它们提供桅杆 。 如此看来 , 每个正在成长的人的想法也在年复一年地减少 , 因为我们的思想树林已经荒芜——它们要么被卖掉 , 给野心之火添加不必要的燃料 , 要么被运去磨坊 , 几乎没有留下一根枝丫供它们栖息 。 它们不再同我们一起筑巢、繁衍了 。 偶尔 , 在某个更为和煦的季节 , 一个模糊的影子会从我们心灵的风景中飞快掠过——那是某种思想之翼在春秋迁徙时投下的 。 但是 , 当我们仰望天空 , 我们却无法发现思想本身的实质 。 我们有翼的思想已经退化成了家禽 , 它们不再展翅翱翔 , 仅仅能够达到浦东鸡和九斤黄(Shanghai and Cochin-China)的辉煌 。 ”梭罗此文已有中文翻译 (见[美]亨利·戴维·梭罗:《漫步的艺术》 , 天津人民出版社 , 2018年) , 但是译者将这两个词简单地译成“上海和交趾支那” , 恐怕是没有理解shanghai一词跟鸡之间的关联 。 梭罗和梅尔维尔两人的作品都以shanghai为借喻 , 个人觉得是个有意思的话题 。 不过 , 梅尔维尔小说中的“上海九斤黄”显然具有比较强烈的象征意义 , 其中的喻性恐非那么简单 。 我们能够看到的是 , 小说中弥漫着一种文化悲观主义的情调 , 通过上海的“九斤黄” , 作品讽刺和谴责了工业时代的种种社会弊病和现代性的种种灾难性后果 , 这应该是个有趣的研究话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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