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书|刘孝标的山中岁月( 三 )


作为一个南奔的士人,“贫悴冗散”一直是孝标的底色,二十五岁以后,四十六岁之前的际遇,放在南朝士人群体里,不说暗淡无光,但起码非汲汲荣利者所注意。金陵沉浮之后,刘孝标受安城王赏识,前往荆州。不久“复以疾去”。在江州回到金陵的路上,他写了开头的那首诗。面对险恶的宦途,孝标最终只有“何能栖树枝,取毙王孙弹。”黄雀飞入王子公孙的私人庭院,就有被弹弓打落的危险。既如此,不如还栖山林,在林中享其天年。
梁书|刘孝标的山中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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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华山正是孝标看中的那片山林。在晋室南渡以前,作为百越之地的浙江,其山林是属于蛮荒世界的。这除了意味着未曾经过人类系统的、大规模的开发之外,还意味着这里是诞生神话与想象的基础。金华山就是这样被人所想象。在刘孝标的记叙里,金华山曾被三国时江南地区的著名方士左慈所称赞,认为金华山“可免洪水五兵,可合神丹九转。”而在葛洪《神仙传》的记载中,金华山则是赤松子黄初平的得道地。作为一处衔接神仙与凡世的神秘世界,刘孝标显然对金华山非常中意,甚至超越了在南朝时名声更大的天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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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佛道两家记叙中,天台山都是一处自带超越凡尘光环的地方,释帛猷故事的形成正是佛道先后“制造”天台山的历史的最佳注脚。与之相比,金华山仅获得了道家人物的瞩目,而缺乏僧侣有意的缔造灵圣的记叙,这某种意义上凸显了金华山与天台山的不同。从此推论,作为同属越中的名山,天台山会比金华山更能获得来自金陵那位“佛家天子”的关注。因此,某种意义上看,孝标选择金华山,正是要逃开金陵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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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道教信仰的扩大,终究会引起僧侣、士族们的关注。孝标曾记叙其在山中所居云:“宅东起招提寺,背岩面壑”,“寺东南有道观,亭亭崖侧”,可见在孝标之前,道团与僧团都已经在金华山上占地起庐,修行义理。与梁武帝关系紧密的沈约曾出任东阳太守,并在任上曾同金华的僧侣多有往来,以此推演,至少越中地方的士族们,对于金华山并不陌生。
在《南史·隐逸传》的描写中,隐逸之人“皆禀偏介之性,不能摧志屈道,借誉期通。”而山林“岩壑闲远,水石清华”,可以使在宦途中遭受的磨难士人得以到宽怀。金华山的水石草木,孝标记叙十分清晰,这与谢灵运在《山居赋》中铺陈其居处的形势、动植颇相似。从古人的生活而言,水石草木除了作为赏心悦目的风景,更重要的是其作为食材与药材的生活资源。而食材、药材一旦声名在外,也会引起老饕和修士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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