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圣王羲之简介 书圣王羲之( 五 )


第一种出现的排位是南朝宋虞龢给出的,王献之居首 。虞龢认为,书法从古至今的发展越来越妍美,而爱美是人之常情,从这个意义上说,四家之中王献之年代最晚,妍美最为成熟,当然是为世人最爱 。依此类推,钟、张则最古朴,排名最后了 。
第二个排位是南朝梁袁昂给出的 。在其《古今书评》中,不分时代先后,首列羲献父子,而后钟张,并将羲献提到了和钟张一样的宗师地位,所谓“四贤共类,洪芳不灭”,这在书法史上尚属首次 。可以看出,袁昂的排位此时还是接近“妍”的标准,但与虞龢相比则有所节制,或许认为小王过于妍美,不宜居首,这也就为后来梁武帝抑妍崇质开了先河 。
萧衍,即梁武帝,南朝梁的建立者 。他在《观钟繇书法十二意》、《古今书人优劣评》中明确将钟繇提到了四家之首,并且得到了陶弘景、萧子云等大家的附会 。
到了庾肩吾(487年-551年)的《书品》,按三等九品的原则评点了东汉至南朝梁百余位书家,张芝、钟繇、王羲之被列为“上之上”,王献之则被列为“上之中” 。于是,“四贤共类”的说法在此被打破,“四贤”变成了“三贤” 。
以上,即是南朝不同时期对二王钟张四人书法地位的排序 。可以看出宋齐时代,妍美的社会审美趣味盛行,王献之一度被推向神坛,而后的一百余年经过袁昂、梁武帝、庾肩吾等人一步步拨乱反正,小王又被拉下神坛,张芝、钟繇的宗师地位得以恢复,质妍之争终于以崇质的胜利告一段落,而在这一过程中,张芝、钟繇早已远去,成为世人遥尊的历史记忆,王羲之地位却慢慢稳中见升了 。
四家排名这样翻来覆去,背后是有深刻的历史原因,众所周知,南朝诸政权的创建者们,大多起于寒门,靠武力资本篡夺统治权柄,而像郗、庾、王、谢这些昔日大族,在政治运转中早已式微 。另一方面,南方发展多年,基础渐厚,汉魏古风早已远去,所以文化上也就不必一如既往恪守古法,新书体发展变化更容易被新时代人所接受 。所以这一时期书法史的发展实质是人们在新时代下对朴拙、妍美不同风格问题的不同选择,即质妍之争 。不过通过时间证明,过于妍媚的小王书体不能长久,过于古拙的张钟书体更不受青睐,因此权衡左右,时代最终选择了不偏不倚的王羲之 。
《采古来能书人名》在评各家书法时,多用“善某书”来介绍某一书家专长,而介绍王羲之时,用了“博精群法,特善草隶” 之辞,“博善群法”是其他书家未享有的,而“特善”则说明全能之下还有专长 。
历史的选择是中和的选择,综合的选择 。王羲之书法上集张芝、钟繇之大成,下避小王之媚趣,诸体兼备,质妍兼得,其在书法史上最终能够脱颖而出,当为历史必然 。二王钟张的排名,在唐朝发生了彻底性转变,王羲之被确立为“书圣” ,这很大程度是以唐太宗为首的官方统治阶层推崇的结果 。
应该说,唐太宗的帝王意志是王羲之进位为“书圣”的关键条件,但不是唯一条件,其实在《晋书》修成之前,初唐书法家欧阳询在其《用笔论》中就说“冠绝古今,唯右军王逸少一人而已” 。
唐之后的人亦有不少人对张钟二王的成就反反复复作出评价,不过最为公允客观的,当属盛唐时期的张怀瓘,在《书断》的结尾处,张氏指出张钟二王“妙各有最”,无法用一个统一的标准贯彻到底 。因此在其诸多著述中一直是使用分类排序法对二王钟张进行排位 。
有唐一代,由于唐太宗的推捧,欧阳询、等书家的实践,李嗣真等论家的响应,王羲之终于被推上了神坛 。到了宋代,洋洋大观的《淳化阁帖》一半篇幅竟为二王书迹,更可谓气势撼人 。至此,千年以来书圣王羲之的光辉形象生成了 。
面对后世的影响——守变之议
南朝梁武帝萧衍在《古今书人优劣评》中评王羲之书法:“字势雄逸,如龙跳天门,虎卧凤阙,故历代宝之,永以为训 。”唐代李世民在《晋书》中说:“详察古今,研精篆素,尽善尽美,其惟王逸少乎!”经过不同历史时期两位皇帝的评价,似乎王羲之的成绩已被盖棺定论 。但是人类的认识往往又是不断变化的 。张怀瓘是一位反太宗权威的理论家,在盛唐时期提出相反观点,其《书议》 中说:“逸少则格律非高,功夫又少,是以劣于诸子 。”更言“逸少草有女郎材,无丈夫气,不足贵也” 。
与之前梁武帝、唐太宗的溢美之辞大相径庭 。这些言论的出现,与大唐王朝书法的发展状况不无相关 。到了盛唐时,人们的认识已不局限于王羲之书体模式之影响,毕竟王羲之时代只是新体初创的时代 。当盛唐时张旭怀素酣畅淋漓的狂草(大草)产生,中唐时颜真卿厚重雄浑的楷书出现,初唐时王体字一枝独秀的时代便已不复存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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