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思妥耶夫斯基创作的总结性作品是 陀思妥耶夫斯基( 三 )


第三,刘佳林提出,五卷本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充分证明了全世界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一个判断,即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一个思想的艺术家 。弗兰克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生平,整个创作历程揭示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思想和艺术是紧密地结合在一起的 。他的很多思想,其实并不是一种简单的抽象观念、哲学上的东西,而直接根植于俄国社会 。
《地下室手记》是理解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重要作品,弗兰克就是从《地下室手记》开始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研究的 。他从《地下室手记》切入,试图去理解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当中很多观念升腾而形成的幻景,如果不把这些幻景放在历史环境当中,陀思妥耶夫斯基可能就成了一个幻想家、心理学家、哲学家,而一旦放在俄国现实中,陀思妥耶夫斯基就是一个伟大的、思想的艺术家 。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俄罗斯的研究状况
作为对俄罗斯文学深有研究的学者,糜绪洋阐述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俄罗斯的研究状况以及他对后世的影响 。他指出,第一个阶段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刚刚逝世之后到苏联建立这段时间,也就是大家所熟知的俄罗斯文学的白银时代,那时俄罗斯诞生了很多哲学家,尤其是宗教哲学家,比如梅列日科夫斯基、别尔嘉耶夫、洛谢夫、舍斯托夫等,他们对包括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内的俄罗斯经典作家进行了各种阐释 。这些著作与其说是严谨的学术研究,更多的是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观念来阐述作者自己的思想,但他们对陀思妥耶夫斯基思想深度的发掘,至今是后世很多学者的严谨研究所不能企及的 。
1921年,也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诞辰100周年,苏联进行了大规模的纪念活动,这对主办者而言还是颇为尴尬的,因为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很多方面跟他们的理念是格格不入的,没想到革命成功后,第一个要庆祝的大作家诞辰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 。
当时的陀学研讨会在同一张桌子的两边还能坐着立场截然不同的人 。一边是别尔嘉耶夫这样的宗教哲学家在大谈陀氏的启示意义,另一边坐的是卢那察尔斯基,苏俄第一任教育人民委员(即教育部长),说着新政权应如何批判性地接受陀氏的遗产 。不过好景不长,宗教哲学家们一年后差不多都被送上“哲学船”驱逐出境了 。但也有一些学者没有出席这场研讨会,比如形式主义文论最重要的传人巴赫金,当时他已在酝酿自己关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论稿 。几乎要到半个世纪后,历经无数磨难,他的论著才会被人重新发现,彻底改变了陀学研究的格局 。
官方试图将陀思妥耶夫斯基包装成一个书写“被侮辱与伤害者”的革命受难者,而对于他们不喜欢的部分,则要么变形一番塞进官方体系,要么进行严厉批判 。二三十年代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研究著作尽管为数不多,但还是在有条不紊地进行,除了许多后来成为经典的研究著作外,陀氏手稿、书信的整理也在进行 。1935年是个重要的转折点,这一年科学院出版社出版了最不受当局欢迎的《群魔》 。此事在主流媒体上引起大争论,最后已出版的书被收回 。过去陀思妥耶夫斯基最多只是个“不方便”的人物,现在他开始变得“危险”了 。
二战后苏联的文化管控一度有所松弛,但1946年日丹诺夫对阿赫玛托娃、左琴科的批判,在文化界引起非常大的连锁反应,1947、1948年,多利宁和吉尔伯丁研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著作受到批判,结果从1949年起一直到1956年,持续七年时间苏联没有发表、出版过一部研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论文或专著 。
直到1956年,苏共二十大前几周,苏联宣布陀思妥耶夫斯基为当年官方纪念的世界文化名人之一,以巨大的印数发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十卷文集 。这个标志性事件意味着陀思妥耶夫斯基在苏联得到了部分平反,作为一个文化史现象,它与赫鲁晓夫的解冻进程是密切相关的 。
1971年,陀思妥耶夫斯基诞辰150周年,苏联在官方层面上举办了非常大规模的纪念活动,尽管仍免不了按照官方立场重塑一个苏维埃作家形象,但苏联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研究可以在这一年划一道分界线,“后71年代”陀学研究著作的数量开始井喷,并且一直持续到现在 。
1971年的另一个重大事件是“现代陀学”奠基性巨著30卷陀思妥耶夫斯基全集开始由苏科院俄罗斯文学研究所(普希金之家)着手编纂出版(从1972年出版第一卷,历时十八年,到到1990年才出齐) 。这套全集的编者都是顶尖学者,比如主编弗里德兰德尔,中文世界翻译过两本他的专著,《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现实主义》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和世界文学》,但其实他最大的学术成就是主持了这套《陀思妥耶夫斯基全集》……许多顶尖陀学家都放弃了个人功名,全身心扑在了《全集》的校勘和注释编写工作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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