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赞了怎么回 谬赞( 三 )


章先生对于艺术的认真追求、思考,是贯穿其后半生的 。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医院病房 。白谦慎老师从美国回来,我们几个陪白老师一起去看望章先生 。章先生吸着氧气,仍然跟我们谈他对书法艺术的思考,他说书法应该分四个境界,出院后会整理成文章 。可惜当时我们没有录音录像 。这个珍贵的时刻,只能存于记忆当中 。
我非常同意立行兄关于章先生“书生报国”的分析 。收在《几许清气》里的纪念文章,大多数是谈章先生的书法,这方面谈得不多 。白谦慎先生的大作《士不可以不弘毅》,比较全面地分析了章先生作为一位知识分子,也就是中国传统意义上的“士”的一面 。因此我们征得白老师同意后,将这篇文章作为两本书的序 。这里我想再补充一点,就是章先生作为知识分子对现实的批判精神 。我也以为,身为读书人,不能只是敲锣打鼓唱赞歌,应该保持独立思考和批判精神 。在我们一老一少两个人相处时,我们很少谈书法,章先生喜欢跟我一起探讨时局,针砭时弊 。章先生常常给我打电话,通常也都是看了报纸上的新闻之后,跟我谈他的想法,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拳拳之心,溢于言表 。我出的第一本书《河畔居随笔》,是一个时评专栏的集子,送呈章先生指教后,得到他的谬赞,长达好几年,我的这本小书,一直在他的案头 。每次去“得几许清气之庐”拜访,看到自己的书在章先生的书桌上放着,真是一种特别的激励 。章先生的书法,我只有膜拜的资格,但他身上“士不可以不弘毅”的品格,是永远值得我学习的 。

谬赞了怎么回 谬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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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汝奭手札
邵琦(上海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
我觉得对章先生的理解,接着天扬的话说:他是一个标准 。也就是他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能明确的感受到他有他的标准 。他评书法,他有标准,他谈诗文学,他也有标准 。其实,他有更高人生的标准,我觉得章老可能最看重的是他的诗文,所以我觉得从出版的这本诗文集里,我们可以看到章老的内心,看到最本质的部分 。
现在提起章老的时候,大家都会不约而同的说他在书法上的成就,其实当时在和他交谈中我们也隐隐约约都会感受到:他其实并没有把他的书法看得过高 。因为我觉得他有一个报国情怀,一个真正读书人他所具有的那样一种报国的情怀 。我觉得这像我们看陶渊明一样的,陶渊明我们看的到是一个由他的《饮酒》《归园田居》的形象,是一个隐士;但实际上,他在年轻的时候,有非常强烈的鸿鹄之志:“猛志固常在” 。之后,成为归去来兮的隐士,我觉得这个跟时代的变化、跟他的经历是有关系 。章老早年也是有他的“猛志”在的,只是在失去发挥的时机后,他才转到了另外一个方面 。就是说既然在出仕的一面实现不了自己的宏愿、大志的时候,就退而作书 。或许是青壮年时期经历的一些不公正的待遇,或许是身体健康的缘故,总之,章老他把书法作为自我的修养途径 。总之,我们可以看到他无论在他的人生经历,还是在他的诗文,或者是书法上,他都有资深非常明确的一个标准体系 。而我们现在这个时代可能缺少的恰恰就是这样一种标准 。章如奭先生的这种坚持,是另一种“存心存天下” 。这也就是他常要说“一肚子不合时宜”,“不敢恭维”,“没法看”,“没法说” 。实在没法看,很多东西没法看,所以,就不出去看,我做我自己的 。也因此他对难得的三五知己,常常会非常感动,他知道这颗文心还可以传下去 。正因为如此,章先生他始终对自己有一个要求:他把他坚持的这样一种标准,在各个方方面面、在他能力所及之处无不做到极致 。有很多时候他就用一种无言的举动来告诉你 。就像刚才大家提到的,包括他把他老师送给他笔转赠给我等等,所有这些举动都是他的那种对文化的坚持的体现,对他认为文人的道德文章——在中国文化中间最核心的部分的一种坚持 。
这种坚持,早年可以通过他的诗,通过他的行为——譬如上抗日战争的第一线去保家卫国来理解;此后,可以通过他对广告学、营销学的创建来理解;再之后,可以通过他持之以恒的书法创作来体会 。书法,是他在那些兼济天下的事业之外,他对社会、人生、历史文化的最后的寄托,是一件他要做到极致的事情 。在这过程中,他竭尽所能地去做的同时,从历史文化中深深感悟到自己的使命,由此,他对很多东西看不下去,“不敢恭维”,“一肚子不合时宜”,是因为他拥有了历史文化标准 。诗文,是章如奭先生这些内在心绪的表达,是更完整的思想的表达和情感的表达 。当然,这源于他有很好的诗文功底,所以,从他文字表达出来的更深切,更具体 。我觉得《章汝奭诗文集》和《章汝奭纪念集》编辑出版以后,我们可以更完整地去了解一个中国文人所在的时代和人生经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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