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运河边寻访曹雪芹遗迹( 三 )


这一天,我们所面对的,就是被许多人忘却了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全长约30公里的“萧太后运粮河”啊!

走过城门洞,眼见左手边的荒草丛中有两棵相距十余米的高大古树 。不过出洞门所见更醒目的,是一座铁栏围起的石碑——便以为那是为曹家当年当铺所立 。走近发现铁栏上有石碑说明,上写:“敕建通运桥福德庙碑” 。此处原有建于明万历三十三年(1605年)的福德寺,供奉“三官”(天、地、水三官) 。此碑为艾青叶石制……纵刻楷书铭文19行 。内文有“京师之路,西则卢沟,东则潞湾,为水陆绾毂”之句 。潞湾为明时张家湾的别称,将潞湾(张家湾)与卢沟河(桥)相提并论,非比寻常 。说明牌上说,1958年,张家湾粮库扩建,拆除福德庙 。关于曹家当铺的事情,只字未提,我们也就只能面对那两棵古树凭空想象了 。
回到十字路口,按原路向前(此时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一直走下去 。只见街路两侧断断续续有卖清真食品的摊位——其中有标志性的“纯绿豆饹炸饸”;此外还有排叉、糖卷果、白年糕、切糕、了花(蓼花)、麻花、糖火烧、江米条、硬面饽饽等等 。脚步慢了些,但寻曹雪芹塑像和墓碑的心更切 。我们一直走到纵向街尽头,面对的是一条横向路;再问路,说是向右拐再向前走,过一条马路就是 。靠近马路,还没过去就见对面的园子里有一尊巍然的曹雪芹坐像;走近仰望,身穿大褂的曹雪芹似凝神思索,其右手横执一支毛笔,左手扶在身前的腿上 。坐像下的高台,从左向右写着“曹雪芹先生像”六个金色的字 。雪芹先生的身后是泛染鹅黄淡绿的高挺树枝,其下露出汉白玉的石栏 。
我们又回到街中清真寺那边去找曹家当铺 。文献中记载,老北京城内的当铺,有高台阶及木栅栏大门,其上挂字号匾额,左方竖既高又大的幌子 。二门内的店堂,多为瓦房五间,内设高柜台 。其后院,又分为金银、珠宝、钟表、铜器、皮货、木器、杂项等库房;各库房均有大木栓、大铁锁……但我们在清真寺附近却寻不见这样的建筑 。清真寺绿漆大门紧闭,上贴“疫情防控期间入寺须知”的告示,说明进寺者需要事先预约等等 。沿着寺墙外绕行,可见绿琉璃的亭式建筑和殿堂的大屋顶;巷子里是民居的平房院落,没有丝毫当铺的痕迹 。无奈折返,到张家湾博物馆去瞻仰曹雪芹墓碑 。
张家湾博物馆建在楼房林立的“太玉园”居民小区中 。
走进太玉园,比较宽敞的街道两侧树立着连成排的木制框架外罩玻璃的宣传牌,每块牌的右下角都标注“张家湾”三个字的图案;图案下标注“张湾村党支部村委会宣” 。忽然想起来时那街的清真寺上,也有“张湾”二字 。跟自小在通州长大的作家朋友求教,才知这“张家湾”和“张湾”是一个地方的两种称谓 。张家湾村是张家湾镇(或张湾镇)所属的一个村,其他属村还有土桥村、牌楼营、烧酒巷村、大高力庄、皇木厂村、砖厂村等 。当年的张家湾,指的应该是船运码头一带的河;其后,河道两侧形成了村落,也就是张家湾村,再其后又发展成张家湾镇 。星移斗转,村镇变迁,河渠也会改道,或干涸或流淌起它河之水 。通州的朋友说,不仅野河是弯弯曲曲的,就是运河也并非直线;河渠多的地方,人们常常很难辨别方向 。
宣传牌上,有张家湾的文化、历史沿革、图片,还有曹雪芹的画像及关于《红楼梦》的情境绘画等 。一幅“上世纪30年代通州运河渡口行人过摆渡”的照片,可见弯曲的河道和岸上高大茂密的树木,还有横在河中的摆渡船 。一张“上世纪60年代以前的张家湾通运桥”的照片,可见桥一端的城楼和城楼侧后的成片平房,看样子是从城外向城里照的——这桥和张家湾河明显在城楼之外 。一张下注“张家湾地区古遗址”的“京杭大运河”图上,可见我们已经看到的三孔古桥,还有城墙和城楼围绕着的古镇及古镇里的院落 。只是,图中的城墙和城楼是由张家湾河在外围绕着的,而古桥是出了城门以后架在城外的河上的 。再问询通州朋友才知,我们从张湾镇(张家湾村委会所在地)来到河边,走过古桥,再走过城门洞,那长着两棵大树和荒草的地方及远近的空旷处,应该就是当年的老张家湾村 。恍然有悟,油然生出几分“沧海桑田”的感慨 。
一张“清代张家湾运河及码头全图”,可以让我们领略当年张家湾的地理位置:张家湾村的西侧,有萧太后河;其西南是台湖,台湖东南有凉水河 。张家湾村西北,有梨园镇,梨园之北有水从八里桥向东流至通州通惠河 。当年,张家湾村之东南和东北是北运河的一系列码头,其中包括张家湾码头;这一连串码头是古北运河和古港沟河的船泊地 。这些码头的东北有潞城,潞城东北有运潮减河和潮白河 。可以说,当年的张家湾,与通惠河、萧太后运粮河、凉水河、北运河、港沟河和潮白河相通,当属水运繁忙的河津要地 。怪不得当年往来于北京和江宁的曹家(或许就是曹雪芹的祖父曹寅)会在张家湾置地产、开当铺 。

秒懂生活扩展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