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上|繁花落尽赏杜鹃

? 袁占才
恶疫溃去 , 已是四月春老 。 正遗憾繁花落尽 , 人们陡然发现 , 在豫西的深山里 , 漫山遍野 , 杜鹃花抓住春的尾巴 , 肆意地绽放了 。
逮了这截春尾 , 鲁山西陲的四棵树乡 , 重启乡村旅游 , 载歌载舞 , 办起了杜鹃花节 。 消息甫出 , 我嘴上捂着口罩 , 就迫不及待赶了去 , 要一睹这里杜鹃花之芳颜 。
杜鹃花俗谓映山红 。 我总觉着 , 杜鹃这名叫着别扭、拗口 , 不如映山红顺耳;好比儿时的同伴 , 我喊他学名 , 远不如喊他乳名亲切 。 其缘 , 一半在于电影《闪闪的红星》中 “岭上开遍映山红”那几句歌词 , 一半在于我自己的理解 。 我想 , 这种花若要移栽入公园 , 嫁接到城里 , 叫它杜鹃未为不可 , 而在这高寒地带 , 大片大片的 , 它们相依相偎 , 簇拥丛生;不开花便罢 , 一开蔓延出一种气势 , 灿烂出一片辉煌 , 让人震撼 。
还是叫映山红的好 。
四棵树乡山连山山靠山 , 就数平沟村的映山红最好看 。 听村名 , 你绝对想象不到 , 它是栖息在高山上的一个村子 。 小车哼呀哼的 , 一路左盘右旋 , 拧着劲向上 , 把司机吓得胆都缩没了 , 这才爬到山顶 。 山顶别有洞天 。 人多以为是进了世外桃源 , 但分明路铺柏油 , 楼舍掩映 , 村貌整洁;只是没有阡陌 , 少见桃树 , 多见森林 。 这里海拔一千多米 , 暴雨最多 , 气温最低 , 夏天凉爽 , 冬天却又冷得出奇 。 先前公路不通 , 村民一年里难得下山一次 , 杀一头猪没法运下山卖 , 只好腌上 , 可吃一年 。
【高山上|繁花落尽赏杜鹃】如今扶贫脱贫 , 乡村之美 , 已是今非昔比了 。
我随众人登上村后的山岭上看 , 这几条山岭 , 村民们直呼杜鹃岭 。 只见岭脊两旁密密匝匝 , 一簇簇、一丛丛的杜鹃花 , 打着朵含羞半开的 , 敞了怀喜笑颜开的 , 都无所顾忌 , 各呈姿态 , 展露芳容 。 飞花万点 , 姹紫嫣红 , 几与云霞对接 。 春雨刚刚润过 , 愈见花儿热烈得浓艳 , 活泼得汪洋 , 坦诚得无遗 。 在映山红花丛中穿梭 , 人是作了点缀 , 只感觉自己暗淡无光 。 我好奇它怎么避离人群 , 独独在这瑰玮奇险处抒发豪情、吐纳心曲 , 让人眼前一亮 。 也难怪 , 山里老百姓亦如我者 , 鲜有文绉绉叫它杜鹃花的 , 都习惯叫它映山红 。 不少人吐字重 , 竟异化成了照山红 。
这时节 , 在平原已是花褪残红 。 所有的花儿都撤了喧闹 , 复归于平静 。 唯映山红却在大山深处烂漫 。 是个性使然、天生的狂放洒脱?还是它倾力在为春天做最后一件嫁衣?
在不同的地方 , 人们对杜鹃花虽然都爱 , 但爱法不同 。 这从称谓上就可以看出来 。 少数民族人昵称它“麻雅王”“索玛花” , 甚而还要在它开花时 , 隆重举办“插花节”“火把节”“跳花节”庆祝;朝鲜族美其名曰“金达莱” , 他们在歌中直接唱道“千朵花万朵花 , 不如金达莱花” , 亲人们来了 , 什么也不送 , 就送金达莱;而西藏同胞 , 则又亲切地喊它叫“格桑花” , 他们把一个叫作卓玛拉的美丽姑娘比作格桑花 。 我们且不管杜鹃有多少个名字 , 人们都想借它的花 , 喻自家吉祥幸福 , 盼日子红火美好 。 这些名字无论雅俗 , 听上去我都觉着特舒服、有韵味 。 我感叹 , 这山野之花不管它有百千品种 , 生长在南疆北土 , 在老百姓眼里 , 竟会不约而同地给它一样的赞美 , 这实在是个奇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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