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an|重访当年老滩坡

过了50岁 , 人开始怀旧 。 这几年 , 我的脑海里时常浮现出故乡村里老滩坡的点点滴滴 , 总想回去看看老滩坡 。 老滩坡距离村子约二里地 , 拐个弯 , 上个坡就到了 。
趁着假期有时间 , 回到了老滩坡 。 举目四望 , 满心欢喜的我刹那间心情沉重 , 辉煌多年的老滩坡如今满目疮痍 , 荒凉而凄惨 , 崖边那棵茂盛葱郁的老柿子树不见了 , 电管站的围墙和门楼也荡然无存 , 荒蒿遍地 。
我拨开荒草试图找到门楼的痕迹 , 遗憾的是只看到几块破砖 。 电管站初建时 , 门楼是我父亲他们修建的 , 尤其是门楼上的“西柏联合电管站”几个大字 , 让我记忆尤深 。
那年我上小学一年级 , 星期天 , 我们几个去河滩割草 , 看见父亲在门楼上写字 , 我指着“联”字问父亲“那是个什么字?”父亲顺口说是“luan” 。 一个高年级同学说:“不对 , 是lian” 。 父亲笑着说 , lian是读音 , luan是口语 , 都是一个字 。 父亲说得也没错 , 在我们这里 , 祖辈以及父辈中的好多老人 , 都把这个字说成是luan , 比如luan合、luan区等等 。 以致于升级考试时的填拼音题中 , 我把“联”写成了“luan” , 还受到老师的批评 。
踏着荒草 , 我来到坡顶那棵被挖掉的老柿子树的位置上 , 顿觉冷风嗖嗖 。 这里不仅是炎炎夏日乘凉的好地方 , 还是欣赏汾河滩涂四季景色的最佳站台 。 绵延千里的汾河之水从这里潺潺流向河津境内 , 再汇入滔滔黄河 。 汾北的公路、村庄以及吕梁山脉历历在目 。
足下十米的崖上 , 也就是滩坡入口的半坡处 , 有三眼窑洞 , 是电管站初建时的仓库和伙房 。 我们村名是西柏 , 滩坡就叫“西柏坡” , 给人鼓舞 , 催人奋进 , 窑洞被尊称为“延安窑洞” 。 这些“窑洞”孕育了一代艰苦奋斗的年轻人 , 他们发扬延安精神 , 让点滴河水在高垣之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 千年旱地获得甘霖 , 夺取了农业的连年大丰收 。
俯瞰滩坡 , 枯蒿下依稀可见九曲十八弯的羊肠小道 , 曾经是祖祖辈辈牵牛拉马、下田耕作的必经之路 。 收获的季节 , 人们再把滩里的粮食 , 如小麦、玉茭、高粱、红薯等等从这里一捆一捆、一袋一袋背上来 , 背到生产队的场里或队部 。 寒冬季节 , 又从这里把玉米秆、高粱秆、棉花秆、豆子秆等一捆一捆背回来 , 以备过冬烧炕取暖或做饭 。 我小时候 , 也跟着父母背过好多次 , 背过粮食、背过柴 , 虽然不多 , 但却让我懂得了生活的艰辛和不易 。
枯蒿在寒风中发颤 , 我猛然发现几棵裸露着黝黑肌肤的树干 , 那是几棵杏树枯干 。 那些年滩坡的斜坡上 , 种满了杏树 , 阳春三月 , 杏花三个一群 , 五个一簇 , 编织出一个个美丽的花环 , 蜜蜂和蝴蝶翩翩起舞 , 整个滩坡堪比一幅美丽的画卷!杏儿黄的时候 , 也正好是麦收季节 , 下滩割麦人 , 还有我们这些捡麦穗的小学生 , 都知道那是集体的杏树 , 几乎没有人去“偷”摘解渴 。 倒是护杏人总会摘一筐熟杏放在坡顶上 , 给下工回来的人解渴解乏 。 人们感激护杏人的同时 , 更对老滩坡充满了无限的热爱和深深的眷恋 , 时隔多年 , 回想起这些点点滴滴 , 仿佛就在昨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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