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西南三千里木炭|马底驿|沅陵|中巴|回忆录

二十一、路上的风景
看完族谱和老街，告别了万家主人，沿河边回到马底驿正街，已是下午2点多，我随便在一家小店吃了碗排骨粉，就去马底驿车站询问去沅陵的班车。车站是一栋贴着白瓷砖的三层建筑，里头板报上写着， “马底驿车站历史悠久，民国时就是加木炭停靠站”——1937年京滇公路周览团中就有一辆木炭车和一辆植物油代柴油车跟随队伍走完全程，不知抵达沅陵前是否在此补充燃料？抗战爆发后，汽油短缺，许多汽车“油改炭” ，当年《文汇报》总主笔徐铸成在回忆录里写过， “当时，一般公路车用木炭做燃料，独邮车用酒精，行驶有定时，亦卖票搭客，取费较昂。 ”【《民国记事：徐铸成回忆录》，广西人民出版社， 2015年6月。】
马底驿车站开往沅陵的中巴五十分钟一趟，里程四十公里。我向角落里打牌的司机打听，得知全程走高速，居然有点失望。接近下午3点，上了车，阳光很烈，车厢闷热，迟缓了一下才想起可以开窗。中巴在镇上兜了一圈，又折返回来，从前面入口上杭瑞高速。
这一段高速应该叫“青山大道”——目之所及只有青山，暮春时分，各种绿色，包括爆炸式的新绿，非常耀眼。偶尔在比较高的路段才能看到远处高高低低的村庄，其实是沿着高高低低的国道一字排开。第一个隧道恰叫青山岗隧道，当年林振述和团长的小分队与绿林朋友交换信号的地方。中巴车开得挺快，车里的警报系统一直在提醒：“您已接近超速，请减速慢行！”这种加足马力往前加速行驶的感觉有时也挺棒的，尤其当你的目标只是目的地时，不过问题在于，当你的目标只是目的地时，无论多快也是嫌慢的。
晒着太阳闻着飘进车窗的槐花香，有点昏昏欲睡。高速公路不停钻洞，把最好的风景一一省略，我也只好睡觉了。一觉醒来已下了高速，马上到沅陵了。
【大道|西南三千里】到酒店办好入住，稍微歇息一下，去快递点取行李。在乡野里徒步若干天，回到城市里只觉得丰盛，看到蛋糕店觉得丰盛，看到卤味店觉得丰盛，看到水果店的杨梅和橘子个个色泽诱人，真想大吃一顿——其实一点儿都不饿。野樱桃也上市了，二十五元一斤，满街都是卖樱桃的小摊，我尝了一颗，软塌塌的，甜和酸都不到位， “这是野的吗？”随口问了一句，那位大姐立刻不高兴了，她深吸了口气，好像在消化我的冒犯，然后反问：“那不是野的是啥呢？”往前没走几步，看到两位算命老先生在辰州大道人寿保险门口和两个警察争吵，我听不太懂，好像是说这里不能摆摊，但算命先生不愿撤；最后，两位老先生的音量和气势压倒了警察，警察摇摇头，撤了。

大道|西南三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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