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囊里的旅游存根(组诗) 卫铁生( 二 )


冷兵器时代留下的阳光在脚下长满青草
草尖水珠的映衬中  一个跑过去的男孩儿
饱满了一段晒粮食的晌午
我站在古城堡往下望去  特色窑洞
住满健康安居的亲戚  虽然文化遗产里
还保存着制箭人的手艺和三斗六升菜籽官的虚衔
但我们都无需再回到北宋的长夜
那些民族与疆土纷争里的主角和配角
被他们的子孙  演绎出新东方的一场日出

【楼兰故城遗址】
在塔里木盆地罗布泊西侧
楼兰古城等不及还在做梦的人
他空下瓦罐水渠  还有婚姻的半尺红布
他走了  彻底走了  身后千百年的月色
在翻越断墙残垣时  几只出洞的蝎子
并不记得辉煌八百年的王国是不是它的故乡
每粒巴州的沙子都在讲述传奇吗
古突厥语中的聚水之地  谁取走最后一滴文明
没有答案  谜团可以胡杨一样千年不死
但国王和臣民都不再发芽
他们把唯一的家留在永远回不去的地方
留在公元六三〇年遗落的种子里
我借助跋涉的骆驼  把水袋背到枯井口
并不是要给消失的水源完成祭祖
只想模仿岩画上那只水桶走进普通的院落
结识梳着长辫跳舞的楼兰姑娘
那是鼎盛年代的丝绸窗口
遥望长安的早晨  全是繁华的姐妹
如今  古遗址已不闻玄奘走过后的兴衰
全是寂灭  全是废墟记不得的流逝
我来观光的脚印  并不能拓印
最后一个楼兰人的背影  他彻底消失
像沉入塔里木河的一铢钱  停止呼吸的文明
无法再花销勒勒车辙里青草的光

【火车驰过黄河】
站在车窗前  我并没有听到多少呼啸
仿佛很平淡的事情  我看着黄河在夜色里搁着
是隔着  搁在火车奔驰的一刻钟里
但我知道  他是呼吸的  不是死的
诗人们说  黄河像祖国一样大
我同样知道这是隐喻  是水之外的事情
那些流淌的故事都搁在这些象征里  是活的
是同我们面孔和胸膛平行着的深度与宽度
突然想到黄皮肤的词  想到东方和母亲
这些韵律很宽泛  没有小家子气
我们都在其中  是片段  是整体  也是其他东西
说不出是黄河哪一滴水叫过我
但我知道那声音一直在
我看过一幅黄河纤夫大型壁画  一群勒出血的肩膀
躬身在向前的方向里  前面是什么  前面有什么
答案都在河水中
此刻  我站在穿越黑夜的火车上
看着夜色里一闪而过的黄河  我没有想起太多的画面
荣誉和灾难  河水早就说过了

秒懂生活扩展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