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年关记忆

滑野冰
冬天一到 , 下过几场雪 , 再刮几场西北风 , 整个世界便冰天雪地了 。 湖泊、河流也结了冰 , 由薄变厚 , 滑冰便成了我们冬日里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
那会儿湖泊很多 , 公园里或野地中都有大洼 , 待结冰之后 , 便成了我们的溜冰场 。 滑冰的工具大都是自制的 , 木板下镶上铁条就是一个冰车了 , 或蹲或坐在上面 , 也是风驰电掣的样子 。 但是 , 冰车是小孩子的游戏 , 我们大一点的孩子都穿“冰鞋”滑冰——专业的冰鞋 , 我们不曾拥有 , 只有少数上了高中的哥哥姐姐才闪亮着在我们眼前稍纵即逝 。 我们只能远观 。 我们的“冰鞋”是自己做的 , 用麻绳捆绑在脚上 , 与滑冰车的弟弟妹妹相比 , 我们顿觉伟岸了许多 。 冬季里 , 凡是结冰的地方便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 从黄昏到日落 , 直到繁星当头 , 滑冰的玩伴们才渐渐散去 , 循着家的方向 , 把童心收起 。
在湖面上滑冰 , 转来转去的 , 就是那一方天地 。 于是 , 开始有高年级的同学 , 不再甘心在湖面上滑冰了 , 而是去河道里滑 。 河道很长 , 不知源头 , 也不知去向 , 永远没有尽头的样子 。 后来 , 我们几个同学也结伴去河道里滑冰 , 风景果然不同 。 刚开始 , 我们并不敢滑多远 , 总怕迷失了回家的路 , 灯火稀疏了 , 便调转方向 , 顺着原路回到起点;后来野心大了 , 越滑越远 , 城市的灯火已渐渐远去 , 乡村零星的灯光在遥远处闪现——我们则不知疲倦 , 忘记了时间 。 有许多次 ,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家门时 , 夜已深 , 只见灯火 , 少见人影 , 心不免忐忑——冷不丁 , 在暗影处走出一个人影 , 那是母亲 , 她不知在此等了多久 , 见到我 , 又惊又喜的样子 , 仿佛我和她失散了多年 。 她只嗔怪地责备我一句:这么晚了 , 上哪去疯了 。 不论多晚 , 母亲总能变戏法似的变出热乎可口的饭菜 。
我总忘不了母亲看到我时那双又是担心又是责备的眼神 。 后来长大了 , 离开故乡的脚步越来越远 , 每当灯火阑珊时 , 总会想起躲在暗处的母亲的身影 。 虽然母亲早就离我而去 , 暗中却总有母亲的陪伴 , 她担忧又责备的眼神 , 照亮了我脚下的路 。 那是一条通往一个又一个年关的路 。
鞭 炮
年关一到 , 在童年的记忆里 , 总会有鞭炮在清冷的早晨炸响 。
鞭炮在童年的生活中是件大事 。 在“年”的脚步一点点逼近时 , 我们总是想方设法 , 厚着脸皮向父母要些零花钱去买鞭炮 。 “二踢脚”和红红绿绿包装好的鞭炮成了我们过年的当家货 。 我们把鞭炮买来 , 藏到最隐蔽处 。 那会儿 , 在我们的心里 , 有了鞭炮 , 我们便成了富翁 , 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群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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