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发|百年小院满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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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五月暖暖的门帘,走进位于新疆西北部边境的塔城市,街道宽阔、屋舍井然,安和静祥。塔塔尔族人再屯娜的家在小城的西北角。远看,木门、矮墙、平房和浓密的树木组成一幅普通的印象画,与新疆其他地区的小院区别不大,进门方觉别有洞天。涂漆的单扇门面朝公路,院墙与邻相隔,抬头可见,进门沿墙延伸一条小径,左边凹地一亩见方是花草树木的领地,自成气候。几棵高大的橡树笔直粗壮、遮天蔽日,苹果树、杏树、李子树、桑树蓬蓬勃勃,低矮的灌木和花草密密围拢着树根,幽林清凉,阻隔门外嘈杂。小径的尽头连接几间坐北朝南的平顶土坯房,石灰粉刷的墙面白白净净,像沉静清纯的农家少女。这个院落有自己的性格,绿树白墙相互辉映,凸显了塔城地域独有的特色。
塔城靠近阿勒泰,冬季漫长极寒,为顺应气候,正对大门的房子不是客厅而是挡风的过道,长而窄,用于缓释寒气。天转暖,过道置铁艺雕花单人床,雕花脱了漆,看来有些年月了。从过道侧门进去才是客厅,客厅与过道之间是冬季取暖用的火墙,火墙用单层土坯垒砌。屋外雪地冰天,寒风刺骨,屋里温暖如春。火墙连接着一个铁皮炉,炉盘闪着黑色亮光,几十年磨洗收纳了主人的气息。炉盘周边铸有凹槽,涟漪般环环相扣、环环荡开,如凝固在岁月里的黑玫瑰。客厅正面是沙发,沙发后挂着彩色壁毯。一张老式四腿桌和一台脚踏缝纫机靠窗摆放。简单的陈设上面全用镂空绣花白布罩着,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墙面水蓝,是石灰加靛蓝粉刷的。记得小时,克拉玛依人家家用这种石灰加靛蓝粉刷屋子,既抑菌又环保。置身其间如鱼游大海,内心顿时安宁。久违的石灰味把我拉回上世纪70年代我的家,熟悉的摆设、熟悉的味道,像迎接远方归来的女儿,又仿佛我从未走远。
塔塔尔族人口在我国不到4000人,塔城有200多人,他们多是从俄罗斯移民而来。19世纪初,俄国动荡不安,生活在俄国的部分塔塔尔族人被迫流浪,再屯娜爱人热发提爷爷的爸爸,1900年从俄国喀山逃难到塔城。当时,塔城是经贸往来的重要口岸,土地肥沃,草原广阔,人烟稀少,是躲避战乱的避风港。热发提爷爷的爸爸在塔城给俄国商人当了几年翻译,攒得一些积蓄,不想再回到喀山了,便筹集银两买下这片地,围院砌墙、盖房植树,从此定居塔城。花开花谢,春去秋来,院落到现在已历经五代、传承百年。每寸墙泥,每块土坯,每扇窗牖,每一棵树,每朵盛开的花,都藏着祖先和亲人的秘语欢颜。
热发|百年小院满庭芳】三四株红桃粉杏,一两处墙下秋千,一代一代的孩子们在院落里探究小草萌芽,扑捉小虫,听树梢上鸟儿歌唱,在树林里捉迷藏,妈妈进进出出地忙碌,银河在孩子们眼眸里流转,一切仍是百年前的模样,现世安稳全在这个院落里了。从前,每年到了草莓成熟的季节,再屯娜的两个孩子便钻进树林里找着吃,不叫不出来。如今,她的女儿茹菲娅从西南大学毕业在乌鲁木齐一家企业工作,儿子在扬州上中学毕业后考入大连交通大学。每到院里的果实成熟的季节,她都亲自采摘煮制果酱,装瓶封存,作为礼物送给亲朋好友,寄给女儿和儿子。那是祖辈的味道、妈妈的味道,食物会带远方的儿女重返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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