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秋日赏十万残荷(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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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际 , 安放安属?寄意幽冥 , 谁知其数?”在浮浮沉沉的人世间 , 很多人走着走着 , 忘了为何出发 , 成为自己都不明白的人 。 很多时候 , 我们内心动摇 , 是因为缺乏自信;我们左右摇摆 , 是因为信仰的种种无所依附 , 所以我们害怕 。 反而不如一枝残荷 , 活得清澈又通透 , 坚定而又纯粹 , 出于污泥 , 但洁身自好 , 绝不流俗 。
“遍寻荷塘不见花 , 风转翠盖乱如麻。 ”我沿着湖畔边走边看 , 满目残荷 , 一塘连着一塘 , 一片挨着一片 , 每一条田埂 , 都埋伏过溪水 , 密植不知今夕何夕的杂草 , 和荷的花渐次迟暮 , 宛如一曲悲壮的歌 , 寥落 , 冷清 , 荒凉 。 株株残荷 , 或弯曲如弓 , 或扑倒水面 , 或昂然挺立 , 无论哪种姿态 , 都是一幅幅水墨写意 。 那些荷塘里窸窣的轻响扣动心田 , 它们曾有过多妖娆 , 多盛大 , 而今就有多苍凉 , 多萧落 。 它们在凄风苦寒中 , 敛尽光芒 , 于时光的无涯里 , 站成永恒 。 那一株株残荷 , 看似枯瘦清冷 , 却又坚韧饱满 , 或弯折 , 或扭曲 , 蜕幻成不同的形态 。 就连小小的莲蓬 , 也桀骜 , 孤高 , 带着凌驾的美撕裂的伤痕 , 挺立在干涸的水面上 。
苦难|秋日赏十万残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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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莲蓬在怀 , 那些夏天的果实 , 仰看寒雁唳天 , 俯瞰人间疾苦 。 马常河畔多能人异士 , 两年前小儿打球跌折左手 , 在县医院住了一夜 , 看着病房里病友的哀嚎 , 想着孩子骨钉穿身 , 竟比自己还疼 , 于是带着孩子连夜逃跑 , 寻得奇人传哥 。 传哥第一包药一只胳膊青紫淤血 , 狰狞可怕 , 他说以毒攻毒 , 不怕;三包药下来 , 淤血散去 , 痛楚减轻;一个月下来 , 孩子的手可以扶在墙上慢慢使力 , 医者仁心仁术如莲之花叶绚烂芬芳 。 后来得知 , 传哥一生传奇 , 早年志在四方 , 遇高人传其医术 , 教习拳术 , 回乡后拳脚护身 , 寻常人近身不得 , 常在腾越、中和等乡镇行走 , 解除民间疾苦 , 治疗跌打损伤有口皆碑 。 传闻有夫妻俩打架 , 丈夫扭裂妻子手骨 , 因无钱住院 , 拖延医治 , 传哥用一块旧门板做支架 , 用草药起死回生 , 救了那妇人一条胳膊 。 传哥温和 , 一抹微笑常常让我想起他家门口那蓬红莲 , 心若莲蕊 , 瓣瓣生香 。
草壩街外 , 白鹭轻飞 , 稻草人守望着最后的稻田 , 黄色的牛群在荷塘里寻觅 , 那些龇牙咧嘴的霜雪 , 掩不住冬天里的春天 , 旧谷茬桩上长出新稻草 , 哪里有枯寂 , 哪里就有新生 。 走过小半生光阴 , 再看残荷 , 我默望着 , 心里溢满感动 。 青草不厌倦重复 , 花朵不惧怕老去 。 生活的美 , 不在于曾经轰轰烈烈 , 而是归于平淡后 , 那一份宁静从容 。 花开灿烂 , 易见;枯落沟渠 , 偏激 。 或者正是因为冬荷的萧瑟冷峻 , 才有初荷的惊喜鲜翠;也正是因为有忽然花开的怦然心动 , 才会有秋荷暮年的空塘守望 。 要知道残荷的凄美 , 何尝不是一种新生 , 它们在积蓄力量 , 等待来年的再次盛放 。 枯萎与新生 , 本来就是一个整体 , 放下了就不用涕泪交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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