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胖|趴在墙头看银杏( 二 )


那时候父亲极贪酒,喝多了便跟母亲打架。不知母亲从哪里打听来一个偏方,说是把泡了没长毛小老鼠的酒给贪酒的人喝,那人再闻了酒就会恶心,从此滴酒不沾。母亲犹豫了多次,最终也没用这偏方,她说,她怕我父亲喝了老鼠泡的酒会中毒。两人就这么吵吵闹闹过了一辈子。小七逮回的老鼠没让我觉得害怕,却让我觉得恶心,我拿了扫把作势欲打,小七赶紧叼起它的战利品跳出窗外,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了。大胖大概是闻到了死老鼠的气息,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追随小七的步伐绝尘而去。
我坐在沙发上仍然觉得不自在,尤其是想到高兴时我还亲过小七的脸,就更加觉得恶心。于是站起身关了窗户上的猫走道,不想让那两个家伙再回家。其实,小七只有半岁,一只半岁大的小猫能捉到老鼠,实在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大胖都一岁半了,除了曾经往桌子上摆过一只断了尾巴的死壁虎以外,就是曾经叼回过一只奄奄一息的蝉,再无其他建树,实在愧对它那一天两碗的猫粮,和一身肥肉。这样一想,我又打开了猫道,心想,等那俩家伙回来,一定把它们里里外外洗刷干净。
大胖|趴在墙头看银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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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人类在猫的眼睛里是什么样子,大概就是个只长了两只脚、行动笨拙的傻动物吧。大胖似乎吃定了我这个傻人,行动坐卧都要偎在我身边,半天不见就要用头拱我,“喵喵”叫着让我抱抱。小七初来时,大胖像被二胎瓜分了宠爱的头生儿子,十分失落。有时小七先它一步趴在我身边,大胖见了极不高兴地调头就走。
转一圈回来,见小七还在那里没动,大胖就毫不客气地,把它肥硕的大屁股一下蹲到小七脸上,小七只好落荒而逃。 所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不养猫的人也难以体会养猫人的快乐。每当那软软的小东西依偎在你怀里,表现出极强的亲昵感时;每当那灵活的小东西亦步亦趋跟在你身后,表现出极大的依赖感时;每当那乖巧的小东西瞪着一双大眼睛,像个懵懂的孩子看着你时,我相信,再铁石心肠的汉子,也会变得柔肠百转。
那天我对儿子说要给两只猫买猫罐头的事,儿子笑得不行,说:妈,你这两只猫,说好听了叫中华田园猫,说不好听了就是野猫,它们本身的价值都不如一听猫罐头,你给它们吃那么好的猫粮,不是浪费吗?我白了他一眼说:佛家讲众生平等。从理论上说,我的野猫跟几千块钱一只的名猫是一样一样的,甚至跟你我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真的,当夜深人静我从碑帖里抬起头,看到大胖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直直地望着我时,我会觉得那眼神似曾相识,而它,正想跟我说点什么。我不知道前世这个包裹在猫皮中的灵魂,曾经跟我有过怎样的关系,我只希望来世,假若我变成了一只猫,也能有人如此温柔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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