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亮不久,宋慈和仵作等人便来到了王家村 。宋慈叫来几位村中老人,询问王仁所说的情况是真是假,老人们说:“回大人的话,王仁的话没错,他祖父死得冤呀!”
宋慈又将地保(村里管事的头儿)唤来,问他说:“王仁祖父的死,你是否知情?”
“启禀大人,王仁祖父被打,不久便死去,小人是知道的 。但后来李大人带仵作来验尸,说是未见伤处,是中暑而亡 。我不知谁真谁假!小人说的是实话,不敢有半点隐瞒!”地保作揖说 。
王仁在旁听了这话,跪在地上哭道:“我祖父右胸有很大一块青肿的伤痕,怎么能说是没有伤?苍天作证,我祖父就是叫王财主他们给打死的 。”
当王仁手指苍天,一抬头的功大,他看见了站在宋慈身后的仵作,便大声喊道:“大人,那天就是他给我祖父验伤的 。”
宋慈转头问仵作:“真是这样?”
“回大人的话,那天的确是小人跟着他大人来验尸的 。不过,小人记得很清楚,死者胸部的青紫印痕,是死者活着时候拔火罐留下的痕迹 。当时李大人也亲自察验过 。小人不敢说谎 。”仵作不慌不忙地说 。
宋慈看了看仵作,没再问什么,便转头对捕快头目说:“跟地保去把那王财主叫来!”
过了一会儿,王财主拄着根文明棍大摇大摆地来了 。他一脸媚笑地说:“不知宋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请多包涵!”
宋慈没接他的茬,正色问道:“王仁状告你打死了他祖父,此事怎么讲?”
“冤枉啊,宋大人 。小人哪里动过他祖父一手指头,分明是他中暑而死 。”王财主抵赖说,“当时李大人和仵作是验过尸的 。”
宋慈环顾了一下在场的人,高声说道:“既然双方各执一词,我们只好让事实来说话了 。我准备下午开棺验尸!”
“开棺验尸!”听了这话,人们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人都死了两年了,能验出什么结果?这不是开玩笑吗?”
仵作和王财主则暗地里发笑:“好你个宋慈,真是自找麻烦 。这尸首早就烂了,你还能验出个啥来!”
宋慈没理会这些人的神情,一一吩咐道:“张捕快,你去准备些凉开水,还有2升酒、5升醋!吴捕快,你到时找片竹席、草垫子,再弄点柴炭来!地保,你给备几把镐锹,还有一把红油伞 。”
在场的人听着宋慈的吩咐,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除了镐头开棺外,其他的东西跟验尸有什么关系 。
听说下午验尸,吃过午饭,王家村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来到了王仁祖父的墓地 。王财主也来了 。他心里想:我才不怕呢!都两年多了,你宋慈就是神仙也没有用!
坟墓挖开了,棺材盖也掀了起来,一具骸骨呈现在人们的眼前 。人们瞪大了眼睛,瞅着宋慈,不知道他怎样验尸 。
只见宋慈从容地命令一位捕快,用干净的凉开水把这具尸骨洗刷了一遍,然后,拿细麻线按次序穿好,再放到竹席上 。同时,又让另外几名捕快用镐头、铁锹挖了一个长5尺、宽3尺、深2尺的地窖 。地窖挖好后,便把许多柴炭堆放在地窖里,引火点燃 。烧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地窖四壁的泥土烧烤得发红了,宋慈便对身边的捕快命令道:“把炭火撤去,快将酒、醋泼到地窖里 。”
炭火撤了,酒和醋泼了进去,地窖里腾起了热浪 。人们还没闹清是怎么
一回事,两个捕快已把尸骨包放到了地窖中,并用草垫子盖好了 。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地窖里的热气渐渐散去 。宋慈让人掀开草垫子,取出了尸骨 。
打开竹席包,宋慈上前认真察看了一遍,然后把仵作和王财主叫到尸骨前,高声说道:“大家听着,王仁说,他的祖父是右胸受重伤而死 。假如真的是这样,尸骨上一定能有所显现 。”
宋慈说着,便从地保手中拿过一把新的红油伞,对着西斜的太阳撑开,遮住尸骨细验起来 。当他察看到右胸部位的肋骨时,把捕快头目叫到了跟前,指着一块肋骨说:“你看看,发现了什么没有?”
捕快头目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吃惊地说:“哎呀!这条肋骨有裂缝,血都渗进去了 。这不,暗红色的瘀血斑都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