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的山岳情结:有多少地名来自“三山五岳”( 二 )


在秦岭主脉的周边,自然也有不少“以山为名”的地名,它们大多都是秦岭余脉名称的直接反映 。除了华嵩二岳外,还有以太白山为名的陕西省宝鸡市太白县、以武功山为名的陕西省咸阳市武功县、以陈仓山为名的陕西省宝鸡市陈仓区 。太白、武功、陈仓,在关中平原西部的渭河南岸依次分布,正是秦岭这一系列高山对于八百里秦川最为直观且深刻的“景观影响” 。
自宝鸡向西北前进,顺着千河(汧水)古道而上,河谷的西侧便是陇山(今六盘山南段),东侧则是岐山 。“陇”通“垄”,“岐”通“崎”,陇山如同田垄一般屹立于秦川之上,岐山则崎岖不堪,“田垄”与“崎岖”均是古人对于山形地貌的常见概括 。不过由于关中平原之于华夏文明的重要性,以及西周王朝崛起时“凤鸣岐山”的文化影响力,这才把陇山、岐山专门用在了关中西部 。如今的陕西省陇县、岐山县便是对其境内陇山、岐山的“文化投射” 。自陇山继续北上,便是道教名山——崆峒山,平凉市的崆峒区便因此而得名 。崆峒之名,可能与此山洞穴较多有关 。自崆峒山进一步北进,就会进入到宁夏回族自治区的地界,在自治区的西部,有一座南北向分布的贺兰山,与宁夏北部的黄河平行,这里的贺兰山很可能是因为魏晋南北朝时期活跃于此的游牧族群贺兰部曾在此驻牧,山下的贺兰县,也便因此得名 。匈奴鲜卑人口中的“贺兰”,后来演变为蒙古语的“阿拉善”,意为“五彩斑斓之地” 。
越过陇山、崆峒山、六盘山、贺兰山所形成的断断续续的地理界限,便是古代的“陇西”或“陇右”地区 。如今的陇西县距离严格意义上的陇山山脉已有将近150千米的距离,这是因为历史上的陇西郡郡治就在今陇西县及其周边,一度囊括今日陇山以西的渭河上游、洮河流域以及西汉水上游谷地,把整个黄河与陇山之间都纳入了治下 。然而地跨三个流域,自然难以实现有效治理,这就使得秦汉以后的“陇西”逐渐缩水,而且郡级政区本身也大幅贬值,这才导致今日之陇西县形成一个并不与陇山相邻的状态 。古“陇西”的南界大致由岷山与今日之“川西”界分 。岷山是青藏高原东缘群山与秦岭、大巴山诸脉交汇处的一座大山,在岷山北部,洮河岸边的甘肃省定西市岷县便是因“岷山”而得名 。自岷县东进,陇南市的宕昌县、徽县,也是因为境内的宕昌山、徽山而得名 。岷县、宕昌县、徽县的群山,正是三国时期诸葛亮、姜维北伐与邓艾、钟会灭蜀的主要军事行动区域,也是魏晋南北朝时期,巴氐流民南下建立成汉、氐人杨氏建立仇池国的氐人活动区 。群山并未挡住周边的族群,看似处于华夏腹心与青藏高原双重边缘的陇南川西山区,其实也是周边青藏高原、四川盆地、汉水流域、关中平原、陇西山地相互交流的交通中心 。而这个“交通中心”的文化就是大山里的“羌文化”,岷、宕昌与徽,很可能都是来自古代羌语的音译 。
自陇西西进,抵达黄河岸边,便是如今甘肃省省会兰州之所在了 。兰州在汉魏南北朝时期古称“金城郡”,隋唐时期因其城南有座皋兰山而逐渐启用“兰州”之名 。而皋兰山的得名,最初很有可能来自西汉军队到来之前的羌人或匈奴人,很可能就是“河”的意思 。如今的蒙古语依旧把河流称为“郭勒”,便很有可能是对羌人或匈奴人的继承 。所以,皋兰山本义或许就是“河流旁的大山”,入汉以后,被附会上了高岗、山岚、兰草之含义,这一现象在兰州及其以西的整个西北地区其实都很常见 。如果我们自兰州溯黄河而上,又能在甘肃省与青海省交界的地方,见到一个名唤“积石山保安族东乡族撒拉族自治县”的地方,它的得名便是源自祁连山的东南余脉——积石山,积石山及其所属祁连山脉,也构成了接下来青海省与甘肃省长达1000千米的天然界山 。
如果我们再进一步越过黄河,来到在祁连山脚下自东南延伸向西北的河西走廊,就会在这个祁连山下的雪山融水绿洲走廊间看到大量用祁连山及其余脉命名的地名 。“祁连”二字在古代北方游牧族群的语言中,就是“天”的意思,它往往也被音译为“撑犁”“狄历”“敕勒”“腾格里”,所以祁连山如果意译过来,就是“天山”的含义,代表了草原游牧族群自古以来对于“天”的崇拜 。而祁连山之所以一直被叫作祁连山,完全是因为汉武帝君臣的“强力认证”,这才把昆仑山、祁连山、天山三山的名号,从公元前2世纪末一直用到了今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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