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中国的耻辱与骄傲( 二 )


夫妻不合要离婚,没有不顾旧情的决绝,更无你死我活的诅咒 。
丈夫不但祝愿妻子早日寻得佳偶,还愿负担三年的衣粮 。
只是一行行的字迹,却也能感受到唐人的包容与释怀 。
如何能不叫千年后的我们感怀 。
像这样的壁画、文献在莫高窟有很多很多 。
自从东晋的乐僔和尚在三危山凿出第一个佛龛开始,敦煌就变成了日后佛祖圣地 。
在这里开凿石窟、留下经卷的人,不仅仅是僧侣 。
其他的诸多旅人,也用这样独特的方式来祈愿,祈祷能平安走出滚滚黄沙,回到日思夜想的家里与妻儿团聚 。
1600年过去,无数的人穿越了岁月和沙漠滚滚的烟尘 。
我们无法统计,曾有多少人曾在敦煌驻足和祈愿 。
只知道他们留下了(今天还能看到的)735座洞窟,2415尊彩塑,45000多平方米的壁画……包含了宗教、历史、地理、民俗、科学技术等等古代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 。
罗布泊已成荒漠,古楼兰化作遗迹深埋地底,唯有莫高窟还屹立于黄沙之中,向世人讲述着关于敦煌千年的过往 。
但我们并没有好好守护敦煌 。
一切,似乎是一个偶然 。
100年前,有个叫王圆箓的道士,透过漫天黄沙,朦胧之中瞥见了这座城市昔日的辉煌 。
王道士开始四处奔走 。他想要告诉世人这一了不起的发现 。
他徒步五十多里到敦煌县城,县令老爷却只是看了一眼藏经洞的经文,就说它们不过只是发黄的废纸 。
新县令来了,也不过是在莫高窟走了一圈,带走几卷经文,再无消息 。
此后的几年里,王道士也陆续找过其他觉得也许能说上话的人,结果都是大同小异 。
有一次,王道士赶了800多里路找到一个官员,给他展示石窟里的遗迹,没想到这位官员很不屑地说,那些书法还不如他本人写得好 。
也偶然有人看出了这批古物的价值,却又苦于没有经费而不了了之……
在漫长的7年里,不管如何努力都无法让当时的权贵看见认识到敦煌的价值 。王道士无奈,把一些经卷卖给了一个叫斯坦因的英国文物贩子 。
潘多拉魔盒就此打开,敦煌吸引了无数贪婪的外国人前来,一场长达数年的浩劫开始 。
王道士也因此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
斯坦因用200两银子换了九千多卷文书和五百幅佛像绢画,装满了整整二十个大木箱 。
200两银子,当时在欧洲只够买一个梵文贝叶写本 。
斯坦因回去后,英国轰动了,欧洲沸腾了 。
英国《泰晤士报》宣称:“任何一位考古学家都没有做出比这更多的惊人的发现 。”
此后,各国的斯坦因们都慕名而来 。
一个法国人在藏经洞里精挑细选了三个星期 。
只用了500两银子,他带走了整整10箱敦煌精华文物,还凭借这批窃取的文物成了赫赫有名的汉学专家 。
日本人、沙俄人、美国人……去敦煌的路上络绎不绝 。
掠夺着、破坏着,能拿走的,都拿走,不能拿走的,想办法拿走 。
有多少敦煌的珍贵文物流落异国,早已无法计算 。
如果说,敦煌被外国人掠夺是痛,那被国人自己毁坏就是悲 。
1909年,在罗振玉、王国维等学者的力争之下,清政府终于同意将残存的遗书运回北京 。
只可惜,押送官员连基本的防护措施都没做,用草席粗略盖了一下就上路了 。
敦煌到北京5000多里路,这些价值连城的文献就任凭风吹、日晒、雨淋……
走一路,丢一路,没丢的到了北京,早已破败不堪 。
最可气的是,到了北京之后,押送官员直接将遗书送进自己家中,把精美经卷占为己有,为了充数,把很多经卷一撕为二,凑足8000之数 。
现在有种说法,敦煌莫高窟的文物藏于英国的最多,藏于法国的最精,藏于俄国的最杂,藏于日本的最隐最秘,藏于中国者最散最乱 。
千年岁月的侵蚀,敦煌都挺过来了 。
却架不住人祸 。
1000多年前佛国的世界、世俗的生活、西域王宫的奢华,还有那丝绸商旅的艰辛,都记载了一卷一卷的经文、壁画之中 。
曾经被国人视为废纸的文物,如今被收藏在世界各国的博物馆里 。仅仅大英博物馆里收藏敦煌文物就多大14000件 。
中国人要再看这些文物,只能千里迢迢飘洋过海出去国门,买了门票,然后匆匆瞥见一角 。
这是多么大的讽刺!
又是多么大的屈辱!
在过去的一千年的时间里,王道士偏偏在中华最为羸弱的时期发现了敦煌 。
时也,命也 。
季羡林先生曾说:“世界上历史悠久、地域广阔、自成体系、影响深远的文化体系只有四个:中国、印度、希腊、伊斯兰,再没有第五个;而这四个文化体系汇流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中国的敦煌和新疆地区,再没有第二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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