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时间旅行者的父亲( 二 )


而从遗传的角度看 , 眼前的父亲 , 似乎就是二十多年之后的自己 , 每一次与父亲的相处 , 都是一次自我的时间穿越旅行 。 眼前的这个人 , 不仅仅是跟自己有着遗传学最紧密联系的、一天天老去的父亲 , 也是带着我穿越时光 , 看到未来自己的船长 。

父亲这两个字 , 意味着一次义无反顾地向前穿越 , 越过青年成为某个孩子的父亲 , 越过中年 , 成为某个青年的榜样 , 越过老年成为某个中年未来的模样 。
而作为孩子 , 却可以在父亲的时间长河中反复穿梭 。 我们可以穿梭回父亲的儿时 , 体会他那时的经验和教训 , 也可以在我们可知的为数不多的跟父亲年岁能够相对应的日子里(比如35岁的我们可以回忆起35岁父亲的模样)进行比较 。 更能够随时提醒自己 , 父亲就是未来的某个可能的自己 。

遗传是生物发明出来对抗时间的办法 , 而亲子关系 , 则是这个办法当中最微妙也最有趣的一环 。 每一对父子/女都构成了一个时间长河中的气泡 , 无情的时间流入了这个气泡之后 , 竟然发生了扭曲 , 形成了漩涡状的纠缠 , 我们跟父亲、母亲 , 就好像旋转中两臂 , 将本是固定长度的直线的时间 , 通过产生的弧度拉长了 。

虽然在变为某个人的父亲或成为某个人的孩子这个过程中 , 偶然是极大的因素 , 但在我们被抛进这个世界之后 , 索性还有这个气泡的包裹 , 让我们不至于在冰冷的时间长河里坠入孤独的深渊 。

即便在这个气泡中 , 有长久 , 也有短暂;有相知 , 也有疏离;有快乐、也有痛苦;有崇拜、也有痛恨;有融洽、也有矛盾;有尽力 , 也有遗憾 。 但这些统统都是我们在用某一种关系中的生活对绝对孤独的、无助的、偶然的“生”的回应 。
这就仿佛是婴儿在离开母体之后的啼哭 , 时间仿佛是沉溺孤独沉睡的人的羊水 , 在亲子的气泡中 , 我们才能获得氧气 , 发出人生中第一次声音 , 也会同样保护着我们 , 呼吸完人生最后一口空气 。

也许我们永远也无法遇见物理上的时间旅行者 , 但每个人都在一段亲子关系中 , 成为那个时间旅行者 , 同时也成就了另一个时间旅行者 。

我们通过父亲 , 看到了二十多年前未曾谋面的世界 , 而父亲也通过我们 , 进入了他可能终将有一天到不了的二十多年后的光景 。

【|作为时间旅行者的父亲】由此 , 父亲不再是尊称 , 孩子也不再是从属 。 他们在时间之海 , 翻出滚滚的亲子气泡 , 日光轮回的照射下 , 泛出七彩的光晕 , 包裹着每一对时光旅行者的绮丽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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