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迷雾之森林( 二 )



我是谁?
我从何处来?
我往何处去?
不用走到“人生旅程的中途” , 我已发现“昏暗的森林”的无处不在 。 我已经在其中迷了路途 。 摆在我面前的小路有许多条 , 可惜我不能同时去涉足 。 当我选择了人迹更少的那一条 , 从此也就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 前方飘荡着但丁忧郁的目光 , 那是古老的铭语 , 在时光之壁上镌刻:
从我 , 是进入悲惨之城的道路;
从我 , 是进入永恒的痛苦的道路;
【春分|迷雾之森林】从我 , 是走进永劫的人群的道路 。
德国浪漫主义文学的先驱施莱格尔在诗中这样歌咏森林:
你已存在了好几千年 ,
蓊郁、大胆的森林!
你嘲笑一切世人的技艺 ,
编织着你的绿茵 。
这些挺直坚强的树干 ,
不住地向上伸展;
地下的芽胚和生命力 ,
拼命地趋向青天 。
自然 , 我感到了你的手 ,
吞吐着你的气息;
也感到你的心在紧逼着
钻进了我的心里 。
森林岂止是钻进了我们心里 , 它甚至将我们的身体卷裹而去 。 人变成花草树木等各种植物 , 是世界许多民族神话里都有的故事 , 希腊神话里尤其众多 。 人或人化的神变成忘忧树、月桂树、没药树、水仙花、芦苇、向日葵等等 , 神话的隐喻蕴涵着人与自然相融合的思想 。 人类对自然的掠夺和自然对人的报复早在神话时代就已经开始 。 希腊神话里有不少故事 , 表现的就是人因为摧残掠夺动植物而受到自然的惩罚 。 有关德律俄珀的传说是其中著名的一个:
这天德律俄珀怀抱幼子 , 与妹妹伊俄勒一起在小河边散步 。 为逗乐她的宝贝 , 她随手摘下身边一株忘怀树上盛开着的几朵花 。 她万万没有想到 , 忘忧树枝叶的创伤处竟然血流如注 , 鲜血顺着树干滴落 。 这起情景让德律俄珀大惊失色 。 她扭身想逃走 , 却无论怎样也迈不开步 。 低头一看 , 原来她的双脚已经生根 , 再也无法挪动 。 树皮包住了她的腿 , 并且还在迅速向上延伸 。 她连忙把孩子交给妹妹 。 伊俄勒接过孩子 , 却无法阻止姐姐化成一棵树 , 只能一手搂住那尚带体温的树干大哭 。 在树皮即将覆盖头部之际 , 德律俄珀留下了最后几句话:“将来告诉我儿子 , 妈妈就在这棵树里 , 永远不要折技摘花 。 每一丛灌木可能都是神灵的化身 。 ”

许多茂密幽暗的原始森林地带 , 沉寂而神秘 , 高大的杂木林伸出长长的枝丫 , 漫无边际地向四面八方延展着 , 树叶如同鱼鳞一般重重叠叠 , 浓密繁多 , 使整个森林密不透风 。 长年累月地保持着这种阴暗和原始 , 像被施过了千年的魔法 , 被女巫多次诅咒过一样 , 连太阳也无情地藏匿了 , 没有丝毫光线投射于此 。 在这死一般的沉寂中发育、成长直至灭亡 。 林子的根部荆棘丛生 , 厚厚地过裹着一层腐烂的树叶 , 这些卷着树叶的荆棘如章鱼的爪子纵横交错地向四周缠绕 , 紧紧地抠着地面 , 掐入泥土里 。 置身于林间 , 感觉像被逐渐摄走魂魄一样 , 灵与肉总是若即若离 , 林子上空总有灵魂在漂浮游荡 , 肉体也恍惚迷离 , 林子的深处好似潜伏着一个巨大的磁场 , 不停地吸取着那些没有归宿的灵魂和肉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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