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他用一把无言的锁,把一生的苦和累,锁在了油菜花开的时节( 二 )


【油菜花|他用一把无言的锁,把一生的苦和累,锁在了油菜花开的时节】在今年还没有铺开的油菜花前 , 我在异乡的村庄中 , 望着不远处的那些烟雾 , 那些隐藏在鞭炮声中的烟雾 。 一个与我有关的人离开了这个油菜花即将铺展的世界 。 他是我的一个表姐夫 , 六十一岁 。 一个结实得不能再结实的农民 。 一个老实得不能再老实的农民 。 一个从来不敢得罪任何人的农民 。 他当过兵 , 学会了服从 , 服从权力、天气、道路、人事 。 一些年前他在建筑基地干过最脏最苦的活 , 别人下班走了 , 他还在工地收拾着工具 , 做着别人最不愿意做的活 , 穿的衣服上常污渍斑斑、汗渍斑斑 。 汗水是他忠诚的代言人 , 在世间证明着他还活着 , 还在深陷的困苦中伸出了头 , 还可以挣到一份可以养家糊口的钱 , 他也因此不记恨这个世界 , 甚至还有一些感恩的心理 。 他也在城里干过装垃圾的活 , 脸上往往像是从矿井里才爬出来的 。 装卸完垃圾后 , 他就在水渠里洗洗脸 , 骑上他那辆到处都响的自行车回家 。 对他来说 , 这样的一天远没有结束 。

回家之后 , 他还要在地里干活 , 收拾庄稼 , 整理牛圈 。 常常是天快黑了 , 人们从地里回来的时候 , 他却赶着牛去犁地 。 日复一日 , 年复一年 , 时间从来没有从他的手里溜走过 。 他紧抓时间的线轴 , 或者说时间的线轴逼近着他 , 一圈一圈地转动着 , 周而复始印证着时间的延续性 。 他去世前几天 , 表姐刚出院不久 , 他们在路边晒菜花叶 。 那是通往他们村庄的一条唯一的路 , 从高速路的上面跨过 , 因而就有了一些较大的坡度 。 他用电动三轮运送着切好的菜花叶 , 表姐在路上晾晒 。 过了一会儿 , 表姐找不到他的踪影 , 以为他在别的地方去了 。 两个小时后 , 有人才在比路低几米的麦田里看到他 , 三轮车摔成了几段 , 而他头上流过血 , 背部有个大肿块 , 人已停止呼吸 。 我感到非常奇怪 , 他在摔下去的那一瞬间 , 难道就停止呼吸了吗?他没有喊?也许他喊了 , 带着血丝的声音敌不过高速路上的车声 , 或者是高速路上的车声完全淹没了它 。
平静的乡村在这几天失去了平静 , 因为他 , 也因为一个个如他一般命运的人 。 人们在议论他的时候说 , 他早就把他一生的时间用完了 。 那些时间本来他可以用来睡觉 , 休息 , 闲聊 , 看电视 , 或做一些其它的事 , 可他却把时间勒紧 , 不让一分一秒的时间漏掉 。 我仿佛看到了那些莫大的田野上 , 一个永远也停不下来的轴承 , 终有一天 , 那轴承咔嚓一声断了 , 把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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