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破阵子拼音 陈同甫( 七 )


“挑灯”的动作又点出了夜景 。那位壮士在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思潮汹涌,无法入睡,只好独自吃酒 。吃“醉”之后,仍然不能平静,便继之以“挑灯”,又继之以“看剑” 。翻来覆去,总算睡着了 。而刚一入睡,方才所想的一切,又幻为梦境 。“梦”了些什么,也没有明说,却迅速地换上新的镜头:“梦回吹角连营 。”壮士好梦初醒,天已破晓,一个军营连着一个军营,响起一片号角声 。这号角声,富有催人勇往无前的力量 。而那位壮士,也正好是统领这些军营的将军 。于是,他一跃而起,全副披挂,要把他“醉里”、“梦里”所想的一切统统变为现实 。
三、四两句,可以不讲对仗,词人也用了偶句 。偶句太多,容易显得呆板;可是在这里恰恰相反 。两个对仗极工、而又极其雄健的句子,突出地表现了雄壮的军容,表现了将军及士兵们高昂的战斗情绪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兵士们欢欣鼓舞,饱餐将军分给的烤牛肉;军中奏起振奋人心的战斗乐曲 。牛肉一吃完,就排成整齐的队伍 。将军神采奕奕,意气昂扬,“沙场秋点兵” 。这个“秋”字下得好 。正当“秋高马壮”的时候,“点兵”出征,预示了战无不胜的前景 。
按谱式,《破阵子》是由句法、平仄、韵脚完全相同的两“片”构成的 。后片的起头,叫做“过片”,一般的写法是:既要和前片有联系,又要“换意”,从而显示出这是另一段落,形成“岭断云连”的境界 。辛弃疾却往往突破这种限制,《贺新郎·别茂嘉十二弟》如此,这首《破阵子》也是如此 。“沙场秋点兵”之后,大气磅礴,直贯后片“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将军率领铁骑,快马加鞭,神速奔赴前线,弓弦雷鸣,万箭齐发 。虽没作更多的描写,但从“的卢马”的飞驰和“霹雳弦”的巨响中,仿佛看到若干连续出现的画面:敌人纷纷落 马;残兵败将,狼狈溃退;将军身先士卒,乘胜追杀,一霎时结束了战斗;凯歌交奏,欢天喜地,旌旗招展 。
这是一场反击战 。那将军是爱国的,但也是追求功名的 。一战获胜,功成名就,既“了却君王天下事”,又“赢得生前身后名”,当为“壮”也 。
如果到此为止,那真够得上“壮词” 。然而在那个被投降派把持朝政的时代,并没有产生真正“壮词”的条件,以上所写,不过是词人孜孜以求的理想而已 。词人展开丰富的想象,化身为词里的将军,刚攀上理想的高峰,忽然一落千丈,跌回冷酷的现实,沉痛地慨叹道:“可怜白发生!”白发已生,而收复失地的理想成为泡影 。想到自己徒有凌云壮志,而“报国欲死无战场”(借用陆游《陇头水》诗句),便只能在不眠之夜吃酒,只能在“醉里挑灯看剑”,只能在“梦”中驰逐沙场,快意一时 。……这处境,的确是“悲哀”的 。然而没有谁“可怜”他 。于是,他写了这首“壮词”,寄给处境同样“可怜”的陈同甫 。
同甫是陈亮的字 。学者称为龙川先生 。为人才气豪迈,议论纵横 。自称能够“推倒一世之智勇,开拓万古之心胸” 。他先后写了《中兴五论》和《上孝宗皇帝书》,积极主张抗战,因而遭到投降派的打击 。宋孝宗淳熙十五年冬天,他到上饶访辛弃疾,留十日 。别后辛弃疾写《贺新郎》词寄他,他和了一首;以后又用同一词牌反复唱和 。这首《破阵子》大约也是这一时期写的 。
全词从意义上看,前九句是一段,十分生动地描绘出一位披肝沥胆,忠一不二,勇往直前的将军的形象,从而表现了词人的远大抱负 。末一句是一段,以沉痛的慨叹,抒发了“壮志难酬”的悲愤 。壮和悲,理想和现实,形成强烈的反差 。从这反差中,可以想到当时南宋朝廷的腐 败无能,想到人民的水深火热,想到所有爱国志士报国无门的苦闷 。由此可见,极其豪放的词,同时也可以写得极其含蓄,只不过和婉约派的含蓄不同罢了 。
这首词在声调方面有一点值得注意 。《破阵子》上下两片各有两个六字句,都是平仄互对的,即上句为“仄仄平平仄仄”,下句为“平平仄仄平平”,这就构成了和谐的、舒缓的音节 。上下片各有两个七字句,却不是平仄互对,而是仄仄平平平仄仄,仄仄平平仄仄平,这就构成了拗怒的、激越的音节 。和谐与拗怒,舒缓与激越,形成了矛盾统一 。作者很好地运用了这种矛盾统一的声调,恰当地表现了抒情主人公复杂的心理变化和梦想中的战斗准备、战斗进行、战斗胜利等许多场面的转换,收到了绘声绘色、声情并茂的艺术效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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