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头|京城风雪夜

羊头|京城风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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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秉伟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的一个冬天,我因公出差去京,顺利办完事情,心情特好。
一走出机关门,迎面风雪交加,道路树木皆白。去宾馆的路上领略着京城雪飘风光,平添了几分豪情。沿路前行,见路边一酒家,门头一蓝布竖幅随风飘动着,上面印制着“西安泡馍” 四个大字,别具一格,古香古色,让我眼前一亮。但见食客进进出出,煞是红火。我不禁驻足,正值饥肠辘辘,考虑了一下决定不回宾馆用餐了,便径直走向这家酒店。
刚掀开厚重的蓝色棉门帘,一股热气腾腾的、带有酒香、羊肉膻味、葱姜辣子的气味扑鼻而来。一位戴着回族白帽的伙计朝我点头问询,老板几位?我答,一位。好——来——,请里面坐!他拖着长腔,和古书上酒肆里的店小二 “唱了个诺” 一样,招呼着我坐下。
伙计笑眯眯地告诉我吃泡馍有两种形式:一种是现成的,另一种是自己动手。前者马上就可端上去,后者需要食客自取一上面贴着座位号的大海碗,要一块大饼,净手后按照意愿,或大或小掰成一块一块的,然后交到吧台上。我觉得有时间,就说那我来个自己动手的吧,按照程序都做完了,记得自己的大碗号是21号,然后在座上静等。
邻座几个食客都是一伙青年人,操着那一口地道的京腔,吃喝正酣。每人面前一个大碟盘,放着一个熟羊头。他们用一专制小工具挑出羊头上的肉,津津有味地往嘴里填,阵阵香气扑来,或许是饿的原因,我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对啊,我为何不“入乡随俗”也来个羊头品尝呢?叫伙计一声,说明我的意思,同时要了2两温热的北京二锅头。又一声“好——来”,瞬间,一只热气腾腾的羊头端了上来。我自斟一杯,学着邻座食客的样子,拿着小工具开始挑肉,羊头都煮得烂烂的了,不费劲就把一条一条的瘦肉从羊头上的夹夹缝缝里挑了出来,呷一口温热的白酒,吃一口喷香的羊头肉,哈哈,有味道,也有点意思。
厚门帘一下子打开,一白发老者夹着风雪进来了,一进门伙计就亲热地招呼他,老爷子好啊,老爷子又来了,好来,羊头一个、二锅头一两、泡馍一碗,来吧,请里面坐。看来是老主顾了,很熟的样子。
老者腰板硬朗,慈眉善目,笑呵呵地从我座位边上过去,很留意地看了一眼正在吃羊头的我,哈哈,年轻人也好这一口啊!我一听那腔调好像是掺了京味的济南腔,便很礼貌地向老者示意了一下。
在这风雪交加的京城一隅,一位来自大海边的青年人和一群不曾相识的京城人,同在皇城根的一个酒店里吃羊头肉、喝二锅头酒,大有“相逢何必曾相识”之感,岂不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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