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德克|沙漠里遇见你们,真好( 二 )


维吉尔族小伙热木汗和回族大叔马畅是小河墓地的看守人,他们的工作站是两个废旧的货车车厢改建的,有个小地窖储存食物,大桶的矿泉水,八块太阳能板,一个电水壶,一个小电视,没信号,手机只能听音乐。一个月回家一次。是啊,穿越罗布泊非常艰难,我们从塔里木河尾段进入小河墓地,40公里直线距离,翻越了数十个沙梁,走了十几个小时。
巴州尉犁县营盘古城的文管员包尔热大叔,也是在没水没电没信号的地方看守,每个月必须在工作站住半个月,自己骑摩托车在戈壁沙漠里几十公里回家拉水。我们的车队半道上碰见他,尘土飞扬中,这个骑摩托的人没戴头盔护目镜,像一个浑身土白色的兵马俑突然出现。
也许常年孤独的工作,他们都很羞涩,不善言辞。但是,他们对待手里的钥匙,都很严肃认真。
自学成才的讲解员高大姐
高景莲是若羌县米兰遗址的文保员,河南人,家里穷,听说新疆地广人稀好活人,1994年来这里打工做文保员,骑着自行车每天在方圆四五十公里的遗址里巡视。她说她一来就喜欢上这里,看到遗址里出来的东西,就想哭。她的本职工作不包括讲解,但她喜欢,自学成了讲解员,米兰遗址是旅游景点,她的讲解网上出名了,还带出了好几拨儿徒弟。文管所还允许她在遗址附近开辟了果园,种枣树,若羌枣也能给她带来收入。她的儿女们都在别处工作,劝她别干了,她舍不得,她知道墙垛口上的红柳是不是老样子,她会告诉你用铁锹在这沙漠戈壁往下挖十几厘米就是泥土,说明这里不久之前还是一大片耕地,她清楚这里曾经是米兰河经过的地方,上游还有碧蓝的湖水……
奇异的“大耳朵”——罗布泊
在沙漠中,对于生命的遇见,总让人格外感慨——除了人,还有胡杨、红柳和小鸟。
罗布泊原来是一片湖,它的卫星照片像一个巨大的耳朵,一圈一圈干涸的印记,忠实地刻下了孔雀河尾端罗布泊逐年死亡的年轮。
小河墓地的命名者就是最早的发掘者贝格曼,1934年那里还有一条河,罗布人的墓葬地在一个高坡上,挨着河水,有个小码头(到今天,那个小码头的木构架还保留在墓园边),贝格曼就把这里叫小河墓地。随着气候变化和上游人口越来越密集,孔雀河逐年后退,到上世纪70年代,孔雀河彻底断流,罗布泊成为戈壁和沙漠,人们撤离了罗布泊,这里成了无人区。
胡杨和红柳依然留守,胡杨在水大的地方就拼命长叶子,刷啦啦,树影婆娑。在水少的地方,叶子就缩小,针状,干干的。干死后,胡杨还能倔强地站着,风把它的血肉一点一点剥离,剩下筋骨一样的枝干,杵在荒漠上刷存在感。
红柳都是抱团生长的,根系发达,能固守住一大坨泥土,顽强地吸吮泥土里的点滴。狂暴的风抢夺它脚下的泥土,它的失地一点一点扩大,直到干死。风把它脚下的泥包一年一年雕刻成雅丹地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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