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子旭妈妈那得知的一切都令我疯狂 。
方旸,真的那么可怕的男人吗?子旭妈妈口中的“她”又是谁?
脑子里浮现的,都是方旸种种的好 。他每天在我下班时等我,过马路时捏紧我的手掌,开车门小心护住我的头,认识到最终在一起,纯白清雅的马蹄莲始终围绕在我左右 。他望着我时,眼睛里有深深的珍爱 。他说过要娶我,与我一起辈子 。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都是一个叫方旸的男人演的戏么?他的戏演给谁看?他又为什么要演这样一场戏?
我打方旸电话,他不接 。我便一个接一个打,像个疯子 。我发他短信,一遍又一遍问:为什么?直到他最后关机,然后,索性停机 。
我成为弃妇,丧失自尊地,失魂落魄地找去方旸公司,却被告知方旸已转卖公司,只身前往国外 。
走出公司大门,惨白的太阳下,我只觉一阵恶心,天旋地转 。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只觉欲哭无泪 。
他走的这样干净 。是真的铁了心离开 。令我以为这个世界上,或许从未有过叫做方旸的男子 。
一切,不过是我幻象 。
至此,我不明白一切原由 。心底却冒出丝丝缕缕血痕 。扩大,扩大,终于泛滥成汪洋将我疼痛覆没 。
枯守已经失去意义 。
整理行囊时,抽屉里飘落一张当日方旸从医院带回的病历 。病历卡上对方旸的诊断结论,不过是场小小感冒 。
昔日那张有着天文数字的银行卡倒还在抽屉里,但其中存款已取走大半 。方旸还算念及情份,未曾把钱全取光 。只是于我来说,这更像一个笑话 。
最初的疑虑重新在心底滋生,生出狂乱枝桠 。
方旸,他在哪里 。他曾对我的千般宠爱,果真只是利用吗 。利用我转移财产,待得顺利离婚后再远走天涯 。
如何令我能信,他待我的好不过是一场拙劣的戏 。可笑的是,我却将戏误以为是我真实的人生和未来 。
很长的一段时光里,我只着黑色衣裙,素面朝天 。日日呆坐在阳台上,神色颓败 。
我又开始等待 。等待一个叫方旸的男人,给我解释 。我已经不想再要更多,我只想要一个解释,一个答案 。我知道他会给我 。一定会 。
在方旸留给我的钱即将花完的时候,我终于收到他的信 。
颤抖着拆开信,一张照片轻轻滑落到我膝盖上 。照片里,方旸搂着一个短发素净的女子,温存含笑,一如我初见他时 。
他终于肯给我答案 。
他说,小离,我没有勇气面对你,也没有脸给你电话,来与你道别 。想来你已知道一半真相:我利用了你 。另一半真相,便是照片上的女子 。
她叫莲,是我从少年时期就爱的人 。本以为我们会厮守到老,谁知我遇到了她——想必你已见过她了,就是子旭的妈妈 。她设计给我下了迷药,并让莲亲眼看到了我们在床上的事实 。莲含恨离开了我,而我也被逼着娶了她 。她以为能改变我,可是她不知道我其实有多么恨她 。我从不放弃寻找莲 。
直到前几年,我终于找到了莲 。她至今独身 。那时我便开始策划离婚来与莲一起 。我能放下一切,事业金钱我都可以不要,可是只有子旭,让我一直割舍不下 。孩子是无辜的,我想等孩子稍微大点再离婚 。于是我安排莲先去了国外,等我离婚后便去找她 。我想给她幸福的生活,所以我需要很多钱 。
她说只要我和莲在一起,她死也不会离婚 。小离,你如此聪明流转,相信已经明白一切 。自始自终,我都在利用你 。初见你便清楚你是我需要的女子,沉静淡泊,收敛自知 。难得对于金钱名利无贪恋之心,所以才放心将财产存放你处 。
也曾经对你动心,想要与你一起 。可是我不能再辜负莲,她已经等了我太久 。我心里清楚你对于我只是依赖,你从未问我在想什么,在做什么 。你从未爱过我 。所以现在,你更可以恨我,最好忘记我……
在灼灼晃眼的日光下,我将信纸攥紧,指甲嵌入手心 。
深深吸气,将即将奔涌而出的眼泪吸入肺腑 。压抑心脏剧烈的疼痛 。告诉自己,小离,这一切与悲伤无关 。你早该知道这不过是场戏 。你在戏里,而他是幕后策划剧本的人 。
松开手掌,让信纸如蝴蝶一般飞舞起来,旋转,轻轻落至楼下 。
然后我将手放在自己的腹部,那里有一个蠢蠢欲动的生命,提醒我这一切并不是噩梦 。
方旸实在是聪明的男人,先令我爱上他,再令我怨恨他 。盘衡算计,终于如愿使我下定决心忘记他 。
他一早便看出我是这样的女子,一旦质疑便有决绝勇气,且始终拥有强盛自尊 。因此他只要一封信,边可以将我甩掉的很干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