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1972年登泰山造像记( 五 )


乘凌晨5点的首班长途汽车来到泰安已是上午8点 , 立马奔火车站买好第二天晚上的回杭火车票 , 口袋里只剩下2元多钱 , 也没多考虑山顶如何过夜 , 马上登山 。 那时候根本没有门票 , 也没有人把门 , 所有的门都是畅开的 , 一切自由出入 。 首先进入的是岱庙 , 一进去就见古柏参天 , 石碑林立 。 好像回到了古代 , 那种肃穆、庄严的气氛紧紧抓住了我的心 。 我掏出相机认认真真地开始拍摄 。 天贶殿高大雄伟 , 整个大殿里一个人都没有 , 不免频添了几分神秘感 , 仿佛在梦中一般 。 出了岱庙 , 穿过岱宗坊就是上山的石阶 , 走在石阶上听人说好像是哪国的外宾刚来过 , 文革遗迹全都清除干净了 。 我一口气登到中天门 , 口渴得不行 , 见路边有个卖大碗茶的摊位 , 要5分钱一碗 。 我咬咬牙要了一大碗 , 还特别关照给我满上 。 中天门有些登山的人 , 但都不是游客 , 那年月人们对游一点感觉都没有 。 我还看到十几位身穿运动服的年轻人一路小跑上山 , 领头的还打着一面红旗 , 上书“征服泰山” 。 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当地某体育学院的师生 , 据说他们当天上、下山打来回 。 他们只看路 , 根本就不看四周的景 。
还有些外地来的登山者自背铺盖卷上山 , 我感到非常新奇 , 顺手拍了一张 。 到了十八盘真有些害怕 , 因为没有一个人影 , 不怕别的 , 就怕野兽 , 因为听婶子说泰山上有豹子 , 会伤人 。 过了万仙楼、百步云梯 , 南天门在望 , 极顶不远了 。 我松了口气 , 还以为天黑才能到呢 。 于是到处找拍摄点 , 渴了喝山泉水 , 饿了啃婶子做的煎饼和腌香椿头 , 这时候才感到那个香啊!
一条山间羊肠小道把我引到一个很远的拐弯深处 , 只见眼前一间茅草屋 , 屋前屋后挂满了晒干的草药和葫芦 。 我看过电影《秋翁遇仙记》 , 心想很可能就是在这里拍摄外景的 。 果然 , 一位白胡子老爷爷迎了出来 。 我那时候是少年白头 , 很纠结的 , 老想可能会因此找不到对象 。 就问那老爷爷:有治少年白头的药吗?老爷爷说:泰山何首乌啊!乌发特效!说着就把我领进了茅草屋里 , 指着板床上一堆大小不一、圆圆的灰干球球说:这就是 , 只有咱泰山何首乌切开里面是白色的 , 不信你买回去切开试试 。 我说:怎么卖?他说:你要哪一个?我指着最小一个像大胡桃大小的问道:这个多少钱?答:5角 。 这可是一笔巨款哪!也属于超前消费一类 。 想想自己美好的未来 , 终于横下一条心买下了它 。 “回去切丝儿 , 泡酒 。 ”白胡子老爷爷道 。 如今真后悔没有跟他合影一张照片 。
来到百步云梯已是黄昏时分了 , 晚风渐起 , 望着那几乎陡于45度的漫长石阶 , 心里真有些寒意 。 想起山下的“登山须知”中 , 有“登山不看景 , 看景不登山!”的忠告 , 于是抓紧铁管扶手埋头往上攀登 , 根本不敢往下望 。 整个身子被风吹得几乎总是往后倾斜的 , 好像手一松就会像树叶一样被吹到山下 。 但我还是没忘记自己的“使命” , 站定脚跟 , 左手紧握铁管扶手 , 右手从军用书包里掏出“卓尔基” , 单手调焦、测光、调整光圈速度盘 , 最后取景 , 按下快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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