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远勤:映日荷花( 三 )


走过紫藤架 , 天光一下子开朗不少 , 荷塘也扑入眼帘 。 哦 , 这里的花开得繁盛许多 , 荷花一色都是深粉 , 盛开的 , 半开的 , 打着花骨朵的 , 才露尖尖角的 , 高出莲叶的 , 藏在莲叶之间的 , 明丽的 , 玲珑的 , 红花绿叶相映成趣 , 妙不可言 。
荷塘水面是一层厚厚的浮萍 , 淡褐色 , 一看就是年份久远 。 这一塘荷花与这无根的浮萍一年一枯 , 一岁一荣 , 应与杨升庵一样看惯秋月春风 。
又下雨了 , 细雨中的荷塘迷蒙而苍茫 , 烟雨与轻雾笼罩着荷塘 , 在莲叶尚未完全遮盖的石壁上刻着“荷塘月色”四个大字 , 笔力雄壮 , 气势昂然 。 再往近处走去 , 才看清四个大字下提着“朱自清”三个小字 。 如果夜晚来游 , 又有朗月相照 , 想必赏荷的意韵就十足了 。
我站在交加亭里 , 望着荷塘 , 也像古人那样想起采莲的诗来:“采莲南塘秋 , 莲花过人头 , 低头弄莲子 , 莲子清如水 。 ”要是有一叶小舟 , 有一两个采莲女子 , 唱着江南的歌谣或者西周曲 , 在这也是一样过人头的莲花里定是另一番风景 。 想到这儿 , 便深恨起自己的浅薄与无知 , 这其实就是古人给我们描绘好了的风景 , 我们自己并无新的创意 。
关于莲叶的诗 , 我更喜欢的是《江南可采莲》:江南可采莲 , 莲叶何田田 , 鱼戏莲叶东 , 鱼戏莲叶西 , 鱼戏莲叶北 , 鱼戏莲叶南……一句莲叶何田田 , 就把荷塘的宽阔与美好写活了 , 写尽了 。 再后来读到南华帝子的《采莲诗》:……东家莫愁女 , 其貌淑且妍 。 十四能诵书 , 十五能缝衫 。 十六采莲去 , 菱歌意闲闲 。 日下戴莲叶 , 笑倚南塘边……江南可采莲 , 莲叶空田田 , 莫言共采莲 , 莫言独采莲 , 莲塘西风吹香散 , 一宵客梦如水寒 。
读到这样的诗句 , 真不敢相信这世上人竟有这样的才华 , 把一个美丽端庄的神仙女子写到了民间 , 把一个勤劳善良的民间女子写到了天上 。 这女子美得如歌如梦 , 美得令人陶醉 , 这女子的命运又悲得如诉如泣 , 冷得梦如水寒 。
想到这儿 , 轻轻地吸允着荷塘里莲与叶的气息 , 一股淡淡的清香氤氲而来 , 夹杂着细雨的味道 , 四周静默无声 , 似乎透析出荷花清澈而纯粹、寂然而又觉悟的美丽 。
自古荷花就是高洁的代名词 , “出淤泥而不染 , 濯清莲而不妖 , 中通外直 , 不蔓不枝 , 香远益清 , 亭亭净植 , 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 ”这不仅是对莲外在的描写 , 更是对莲不慕名利、洁身自好的描写 , 是超越了外在的内在美 , 是品德上的美 , 自然更让人接受与喜爱 。
可真要做到高洁又何其难矣!
看看我们周围的人 , 自视君子的不少 , 却也有不少人披着君子的外衣 , 过度追求虚荣 , 贪慕名利太甚 , 看不清是非成败的实质 , 没有半点不畏浮云遮望眼的格局 , 更体会不到一览重山小的开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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